盛明珠一路尾随着云焕而来,不动声色地观察他,就是想知道,他绕着竹楼内外转了那么多圈,究竟是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那双美丽的异瞳从他湿漉漉的鬓角,修长的颈部,再到宽阔的肩膀,结实的胸膛看下来,犹如一支笔在白纸上描摹。可知道昔日好友竟然是男儿身,女子还是镇定自若,一无惊讶之色,二无避嫌之举。
最后,两人四目相对。
盛明珠:“这次又是什么原因?家里穷?替母从军?还是兄弟姐妹亲人死光了,只有你养家糊口?”谎话连篇、装傻充愣!
云焕倒也不慌,他又是一脸轻佻的笑容,将她逼到角落,掌心往墙上一拍,将她壁咚:“太女都帮我找好借口了,我还能说什么呢?”
怎料一只手犹如飓风吹过,盛明珠企图掀开他的面纱,不过云焕是谁?他的身手可比盛明珠好太多,微微一仰头,恰好险险夺过那只不怀好意的手。
“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啊,”云焕一个转身,与她拉开距离:“为师教你的擒拿手,你练了有个把月了吧?还是在六成功夫上徘徊,果真是个练武庸才。”
盛明珠学什么都挺快,唯独学武方面似乎总是缺乏悟性。
再一次被云焕擒住双手,盛明珠咬牙切齿:“云焕!你骗我!你还敢如此嚣张?”
云焕故意将她的掌心贴在他胸膛上,又掐着甜腻的女声与她说道:“嗯~难道胸小也犯法吗?”
盛明珠猛地扭头看向他:“……”胸、胸小?
“还是说,调戏殿下犯法呀?”云焕轻笑着,伸手捏了把盛明珠柔嫩的脸蛋。
果真是精心雕琢比不上天生丽质,盛明珠常年在外,肌肤却还是白皙如玉,怪不得军中常常传闻,盛明珠顶着那张脸,总是在军中立不起威。
“你……你真的是女的?”盛明珠狐疑地望着他,一想起云焕平时的言行,确确实实很难将此人视为男子,男子……理应是柔弱可欺,永远躲在女人怀里祈求庇护才对,就像……
“算了,我去沈园,”盛明珠想起马上要入夜了,稍后就要去沈园见沈清秋,她也无心理会云焕的身份。“本宫没空管你的闲事,你自己好自为之。”
“殿下,”云焕麻利地穿好衣裳,又慢悠悠地问道:“倘若我真是男子,你会选择那个令人怜惜的未婚夫,还是我?”
盛明珠对他这番问话问得摸不着头脑,不过她还是如他所愿,扎扎实实地在对方心窝里扎了一刀:“和他比,你不配。”
云焕愣了一下,回过神时,却发现盛明珠已经离开了。
一想起那个在沈园翘首以盼的男子,盛明珠只有满心的愧疚!她一直忙着布局,终究是食言了,这半个月来一次也未曾去见沈清秋。因为眼下的局势告诉她,现在露面十分危险!
可是刚刚有人回禀了一件事,宣王盛如意以裕京的生意要挟沈家家主,沈家家主被逼无奈,只能同意将弟弟许给宣王。
沈清秋不从,于寒冬腊月时分跳入沈园水池中,幸得奴才及时救起救了性命,可是沈清秋的身子却每况愈下。
得此消息犹如晴天霹雳,让盛明珠心情格外沉重。
盛明珠正在赶去见沈清秋的路上,碰巧遇见正回来禀报的芍药。
“殿下,您这是去?”芍药问。
盛明珠:“我去趟沈园,事情都办妥了吗?”
芍药:“是,您放心吧,醉仙楼那边已经把一间上好的屋子腾出来了,可以住下几十号人。视野宽阔,一开窗便能眺望远处的玉镜台。”
盛明珠颔首:“嗯,万事小心,切不可让人发现你的身份。”
芍药:“是!”
沈家林园,占地百亩,无数假山回廊、柳树成荫,湖水无垠、亭台座座。珍禽异兽、名贵娇花在沈家的兽熹苑里遍地都是。
一处亭子里,女子负手而立,她身上的月白袍子半旧不新,却看得出布料难得。一头乌发梳成马尾,两鬓刘海翩飞,露出她沉沉的眸和笔直精致的鼻,平眉舒展,略有英气,薄唇淡淡,不苟言笑。
“你来看我?”身后响起沈清秋的声音。
带着几分不可思议和疑惑。
盛明珠故作轻松,她转过头看向那个恍如眨眼就能羽化登仙的男子。
清秋……
他的手指,轻搭在窗台之上,葱白修长又指节分明的手指,白的几近透明。
如果她是风该多好,可以肆意的爱抚他的身子,可以梳弄他的发。
“你希望我来看你吗?”盛明珠终是问了这么一句。
哪怕,我会给你带去厄运。
对不起,始终是食言了,没能保护你。
沈清秋轻轻低下头笑了,还是那么羞涩,一如从前。那双眼睛如同冰封千尺的玉池,是她从未暖化的一日之寒。那粉雕玉啄的唇瓣因久病而少了些许血色,真的很想帮他暖一暖,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