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京城的一条阴暗小巷子,两个女人在那里窃窃私语。
“……雨霖呢?我要见他!”
“你放心!明日,我便让他和你一起走,你记着,从西边的小路顺着河堤走出裕京,千万别从城门出去,据说那城门吏鬼精鬼精的,丝毫破绽都逃不过她的眼睛,今时不同往日,风声紧得很!”
“多谢母亲大人提醒,红棉一定会待雨霖好!”
“诶,要自称一声儿媳了吧?”
“是、是!儿媳一定好好待他,等时机到了,便回来看望您!”
“别,长荣侯还在找雨霖,要是让她找着了,那他这一生都毁了,走、走!离开这里之后,再也别回来!”
……
红棉背着行囊,偷摸着从巷子里出来,这一个不小心,就撞上了一个人。
面前人一身布衣,样貌雅致,目光冷冽,见之令人望而生畏。红棉二话不说,连声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说罢,贴着墙角一溜烟跑了。
周老二啐了一口:“冒冒失失的,没长眼睛吗?”
盛明珠背着手,看着红棉的身影,和旁边的周老二说了句:“去,跟着她!一旦她有违城门出入条例,立即抓来,不得有误!”
周老二哪敢怠慢,立即应了一声是,转头就跟着行色匆匆的红棉走了。
盛明珠巡完街道,又回到镜前司。
刚到镜前司,便听见镜前司里头的杂工刘氏正笑呵呵地与某人说着什么:“嗨,这您放心,大人啊把公务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哪里还有心思看雷家的公子啊?前些日子,大人又抓了五六个可疑人,立了大功!还让太傅大人请去吃茶了呢!”
“是吗?”男子温和好听的嗓音太过熟悉,让盛明珠一下子就听出是谁的声音。她竖起耳朵,只听他说:“原来她这么忙碌,想必饭也没好好吃吧?”
“谁说不是呢?”刘氏正要答话,身后一声咳嗽吓得他一个机灵,转过身去。一看,果真是盛明珠那张严肃的脸。
盛明珠看着沈清秋一脸无辜的样子,张口正要说话,旁边又来一个冒失鬼。只见那胡杨端着一碗红豆羹,一边吹凉,一边三步并作两步一路小跑上去。笑的一脸菊花褶子,将红豆羹端到沈清秋面前:“沈少爷,您、您要的红豆羹。”
“你家里没红豆羹?来这里讨要什么!这里是镜前司!”盛明珠眉毛一竖,板起脸来。
沈清秋委屈地一垂眼,身边人纷纷为他开脱。
“大人,不关沈少爷的事,都赖小人没找着送少爷回去的马车……”
“是小人的错!小人的错!沈少爷本是想在外头等您来着,可是小人怕那太阳太晒了,把少爷累着……”
……
“住口!”盛明珠冷冰冰地看着沈清秋,嘴里却回着这帮不知轻重的手下:“都给本官站着,通通按渎职发落!”
沈清秋抬眼看她,带着几分倔强:“是我的错,你要罚就罚我吧。”
盛明珠压低声音:“有事夜里再说。”
沈清秋却好像没听见一样,冷哼一声:“也不知谁说的,让我想她便随时来找她。”
盛明珠挑挑眉:“我说过吗?”
沈清秋抬起一双雾蒙蒙的眼睛盯着她不言语,表情带着几分怨怼。盛明珠强压抑住想揉他脑袋的冲动,劈手就将胡杨手里的红豆羹夺了过来,还不忘横了一眼她。
看来太女殿下是醋了。
“都下去,”盛明珠说。
众人应下,生怕盛明珠再黑一次脸,赶紧一溜烟地功夫,出了内堂。
盛明珠舀一勺红豆羹,送到男子那淡色的仰月唇边。只见他神色不变,轻轻推开她的手,站起来就要走。
“胆子越来越大了,”盛明珠放下碗,说了一句。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忽然就飘起了雨。男子清瘦的身形立在门口,只是顿了一顿,竟头也不回地栽进雨里。盛明珠的余光无数无刻不盯着他,一看他这样,心里慌得什么都忘了!立刻追了上去,将他的腰一圈,就要把他拉回来。
“甭管我!你让我死!死了好,死了就没人来盯着你了。”男子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扭过头来把她一推,不顾一切地往雨里头冲。那番执拗的样子,任性得不顾一切。
盛明珠将他两个腕子箍住,半拖半拽地将他拉回来。直到男子倒在她怀里哼哼哭泣,她才撒了手,心里不由得泛起一丝悔意!
真不该凶他,分明知道这小狐狸精不好惹,那脾气让她和她姐姐宠得可大了。
“我错了,”盛明珠认输了,用袖子替他擦拭发上的雨水,慢声说道:“乖一些,先去里屋歇息,好吗?”
沈清秋:“真有意思!我来找你,你说我来要饭来了,我要走,你又要我乖,我又不是你干儿子,乖什么乖!”
盛明珠呐呐。
“从前说过什么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