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谨庭神色如常,仿佛是做了一件寻常的事,将那枝寒梅捏在指尖。
蒋世泊眉头微微皱了皱:“谢秉笔这是……”
“咱家偏偏瞧着这一株顺眼,怎么,咱家只是拿了一株梅花,蒋丞相身居高位,还缺一株梅花不成?”谢谨庭好笑的嗤了一声。
自然,若是蒋世泊想,如今依着他的相貌,依着如今的身份低微,岂不是随意的招招手,便有不少官员争先恐后的将自家女儿送到他的府上。
年纪轻轻出将入相,这是大殷独一份。
蒋世泊面色不大好看,皱着眉心道:“谢秉笔这是什么话,将明强说得这么堂而皇之吗?”
“丞相也喜欢,”谢谨庭勾着唇角,显然被他这幅模样取悦到了,“这便巧了,只不过君子才不夺人所好,咱家是太监。”
蒋世泊眸中浓浓的不悦被敛去,将长袖掸了掸:“难得谢秉笔有此雅兴,既然如此,秉笔可否为此想个主意。”
此事中间就也又谢谨庭的手笔,若非他那日不请自来,皇帝的态度兴许会动摇。
谢谨庭把玩着手中那枝寒梅,随意道:“丞相是叫咱家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我为秉笔所用。”蒋世泊看着他道。
“子玉哥哥。”沈卿欢再也沉不住气了,惊道。
蒋世泊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再说些什么,沦为谢谨庭的刀能是什么好事,他竟然会这般说。
“欢欢,你怎能叫哥哥眼睁睁的看着……”蒋世泊喉头滚了滚,眸光从她身上错开,“此事你莫要掺和。”
沈卿欢袖中的手缓缓收紧,当初谢谨庭提起此事之时,她便没有考虑过。
两世,她怎能自私到让子玉哥哥一次又一次的为她冒险,倘若真的到了谢谨庭的麾下,一旦被朝中党羽有所发觉,面临的将是万劫不复。
谢谨庭微微颔首,语调清淡:“好一个兄妹情深,丞相大人考虑好了没有,咱家不等人。”
谁敢让他等,这全然就是一个煞神。
不顾沈卿欢眼神中的情绪,蒋世泊正色道:“我做你的爪牙,请秉笔,帮欢欢。”
谢谨庭手上的动作一顿:“啧,爪牙未免有些太过难听了。”
可不就是爪牙,沈卿欢心想。
倘若蒋世泊落在他的手上,还能有什么好日子过吗,怕是要惹得一身腥臊了。
如今东厂的形式不大好,树大好招风,如今多少人虎视眈眈,皇帝也颇为忌惮,宫里哪个不是手眼通天的,若他堂堂丞相为宦官办事,岂不被天下人嗤笑。
前世便是她寻死觅活的要嫁太子,清高如父亲也为着她折了一身的傲骨。
文人将名节清高看得大过于天,若是他被发觉,岂止是被世人唾弃,性命也是难保。
蒋世泊这是在以命换命。
见着他答应,蒋世泊朝着他拱着手微微颔首,算是行了一礼:“那便劳烦秉笔,护她周全。”
将军府偏门停靠着一辆马车,马车分明是故作低调的装扮,但明眼人一眼就看得出是权贵的车,一时间谁也不敢上前却招惹。
而今赵家将军府的宾客皆是诸位世家公子与小姐,倒不至于动用这般大的阵仗。
将军府门大开,一时间宾客噤若寒蝉,原是该离去的,而今全然站在此处,看着那一袭玄色大氅之人不紧不慢的从里走出。
“他,他是什么时候进去的?”躲在人群的贵女窃窃私语。
“……不曾见过。”
谢谨庭生的俊美,一时间将众人的眼光全然吸引了过去。
不少女子见着他不肯挪开眼,攥着手帕荷包寒梅枝子的素手跃跃欲试,却被他扫来寒冷的眸光之时定在此处,一时间不敢动作。
照理说,这般俊美非凡的男子,理应在京城扬名,可她们这些贵女却对他的名号全然不知。
这群人之中,只有一个世家子不确定的定了定神:“谢,谢谨庭?”
他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周围人听清,引起恐慌。
像是一池寒冰水倏忽融化,被烧的滚出了水泡,在湖面猛地炸开。
一瞬间,整个前厅安静的不成样子。
这群人在谢谨庭眼中宛若不存在一般,他不理会沈卿欢的请求,只拢了拢袖口,将被攥出褶皱的袖子从她手心解救出来,声音低不可闻:“大庭广众之下,还请娘娘自重。”
前面满是江州有名的世家子弟,谢谨庭如今是众人的焦点,再这般下去恐闹了笑话,沈卿欢缩回了手,轻咬着下唇,偏偏拿他毫无办法。
人群中,蒋世泊与赵竹年不约而同地攒紧了拳头,目光跟着她缓缓移去。
她顶着众人恐惧与惊异的目光,跟在谢谨庭身后出了将军府。
看着他像无事发生一般上了马车,沈卿欢的声音像是被寒风噎了噎:“秉笔。”
门帘并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