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洛莉丝。”
“唔……”我装模作样地揉眼睛,假装我是刚醒过来。
双眼微微掀起一条细缝,打量着房间里是否还有其他人。
但其实,我醒过来已经有好一会了——就在那个噩梦结束的瞬间。
房间里交谈的声音在我苏醒的那一刻沉寂,但我还是在空旷房间留下的余音中,捕捉到了阿罗高亢戏剧般的吟唱。
“我自有安排。”
我听见凯厄斯的声音,他显得有些不赖烦。
如同冰冷大理石般的手从我手心下抽离,布料摩擦发出的声响在这个安静的地下房间里,格外明显。
害怕被他们发现我已经苏醒,我闭着眼,微微有些拘谨。
这算不上偷听,我只是一个好奇心格外旺盛的六岁小朋友,我有些好奇他们在说些什么,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锋利的指尖再次划过掌心,我的手臂不由自主地向后缩了缩,脖颈间能感受到微微的痛感,皮肤被划破的画面任然记忆犹新。
我听到一声轻笑,不知道是谁发出来的。
耳侧的一缕发丝被撩起来,冰凉坚硬的肌肤偶尔会触碰到我的脸颊。
柔软的发丝划过敏感的耳垂,我敢打赌,如果再不做些什么,下一秒我就要笑出声来。
假装无意识地朝着相反的方向翻身——这在我的身上很正常,反正我是这般安慰自己的。
因为妈妈说过,多莉从来不是一个睡觉很老实的孩子。
很显然,这个计划实施得非常成功,站在床前的某人放弃了玩弄我头发的想法。
他站起来,高大压抑的阴影,将我笼罩其中。
我背对着他们,透过捂住眼睛的指缝,睁大眼睛打量着房间里现在的情况。
哪怕我面对的只是一堵灰白的、镶嵌着华贵黄金和彩色珠宝的浮雕石墙。
仅靠华美石墙上的阴影,区分凯厄斯和阿罗也很简单。
“哦,当然。我一直是如此地信任你,我的兄弟。”
我清楚地看到,投影在墙上另一边、离我面前这块阴影很远的修长影子,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就出现在他的面前。
“但是,你知道的,一直暴露在风险之中,再美丽的珍珠也会风化成无用的粉尘。虽然……”阿罗优雅缓慢地吐出音节,他像是下一秒就要如同歌剧舞演员一般吟唱出声,“一如既往,她是这般让我着迷沉沦。”
“法律永远都是法律。”
他们在说些什么?太过跳跃的交谈,让在这里本就显得不太聪明的我愈发疑惑。
“当然,当然。”阿罗的手指划过我裸露在锦被和纯棉睡裙之外的小腿——墙上的阴影无限放大他细微的动作。
如同一块散发着寒气的凉冰,我能明显感受到小腿肚激起一片鸡皮疙瘩。
“时机一样也很重要。”
“但现在不是。”凯厄斯不是个适合谈话的对象,他明显没有和阿罗继续聊下去的兴趣,坐回床边的单人椅,语气带上明显烦躁的情绪,“这由我决定,也会由我来亲自完成。”
阿罗尖声细笑,回荡在空荡的房间里显得有些阴森,“你的忍耐总是让我对她的出现心存感激。”
两人的哑谜到此结束,阿罗带着他投印在石墙上的影子,如同鬼魅一般从房间消失。
房间瞬间安静下来,只有壁炉里柴火燃烧的爆裂声在空气里噼啪作响。
就在我又快要在这样的环境下,磕上眼睑、昏昏欲睡的时候。
“多洛莉丝。”我听见凯厄斯叫我,不带一丝情绪。
“唔……”是时候该装着醒过来了,我的小肚子又在闹脾气,因为饥饿胃里灼烧得厉害。
“嗨,凯厄斯。”我转过身去,单侧脸颊抵在手臂上看他。
他双手置放在座椅的扶手上,面无表情,双眼紧闭,要不是我能保证刚才听到的声音一定是从他嘴里发出来的,我都怀疑他和我一样,睡着了。
凯厄斯没有回复我,但他缓缓睁开了眼睛,露出被眼皮包裹、在温暖火光的照映下任然毫无温度、如同华贵红包石一般的瞳孔。
我从他美丽的眼睛下看到了我,趴在床上看着他的我占据了他全部的瞳孔,就好像他的眼里此刻就只有我一个人。
“我饿了。”怕他不相信,我加重音调再次强调,“非常饿。”
“吉娜。”殷红的薄唇微张,从凯厄斯优雅地喊出一个我完全陌生的名字。
欧式雕花木门从外面被人推开,来人推着一辆小小的食物推车走进来。
是一个看起来很年轻的漂亮女性,她的个子很高,一头乌黑的长发被珍珠发卡固定在脑后,几根故意散落下来的长发显得她本就不大的脸型更加修长。
作为人类,她很漂亮。
我已经能够轻松分辨出人类和吸血鬼,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