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赶慢赶,李晚月与祁巍总算在太阳落山前抵达了敕勒川。一路上奔波劳顿,无论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早已疲惫不堪,李晚月更是困得恨不得立马闭上眼歇息。
所以,在达到旅店后,她立马同掌柜说道:“两间上房!”
那正在柜台后打算盘的中年男子立马上前迎接,虽是满面笑容,但笑容中却隐隐透着一丝为难,视线在他们身上来回游移。
最后赔笑着说:“客官来得真是不巧,小店只剩一间客房了,不知两位可否将就一下?”
李晚月蹙眉思索,没有立马回答,似有打算另寻他店的想法。
然而跟在旁边的祁巍却率先做出决定,朝掌柜说道:“有劳了,我二人同住便可。”
“不行!”李晚月下意识拒绝。
“要不你住这儿,我去别处瞧瞧还有没有其他旅店了。”说罢,她就要转身离开。
怎知还未行出半步,胳膊就被祁巍拉住,他低声解释道:“天色已晚,你这时出去不安全,况且这是敕勒川唯一一家旅店,将就一晚吧。”
李晚月抿唇不语,脸色有些不大好,但听完缘由后,对祁巍的决定又挑不出错。
但这幅情形,落在掌柜眼中,却是另一种样子——
小娘子闹别扭,而郎君正轻声哄着。
也不怪掌柜会这般揣想,李晚月离开时并未做特意伪装,尽管身上穿着男装,但并未涂黑肤色,也并未束发,叫人一眼就分辨出这是个女扮男装的姑娘。
掌柜一拍脑袋,突发奇想地想要劝和他们,于是顺着祁巍的话说道:“这位郎君说得不无道理,方圆百里确实只有本店一家旅店,您就算去寻,也寻不出第二家。”
他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夫妻之间哪会一辈子没有矛盾的,夫人也莫要太生气。”
但朝祁巍说的时候却是另一种严肃的语气,“您身为男人,理应多让让夫人,怎么还惹得夫人这般生气,一点儿也不懂得怜香惜玉,枉为塞北男儿......”
李晚月与祁巍均是一愣,随后很快反应过来,这位掌控恐怕是误会了。
“我们不是夫......”
话未尽,那掌柜出言再道:“咱们塞北男儿向来疼爱自己的妻子,实在不行你就打他两拳出出气,他不敢还手的。”
这建议说得那叫一个诚恳,但在李晚月听来却只觉得尴尬。
“不是,我们真的不是......”
然而还是同上一次一样,旅店的掌柜陷入自己的猜测中,一点儿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李晚月留。
她只好狠狠地瞪了眼祁巍。
祁巍摸了摸鼻子,但也不解释,任由那掌柜数落,偶尔应几声不是,俨然就是一副惹妻子生气的丈夫形象。
几番下来,李晚月被烦得早就失去耐心,那些车轱辘话差点让她耳朵生起茧子。
“别说了,就住这儿吧!”
小小的大堂瞬间安静无声,众人的视线全都落在李晚月身上。
“看什么?还不快带路呀!”她不自在地说道。
还是掌柜反应得快,立马应承道:“好叻,二位贵客这边请!”
然后他又吩咐道:“小二,快去给贵客备上热水,再准备些可口的热菜,千万别怠慢了贵客!”
“嗳,我这就去。”
-
掌柜是开心了,李晚月却是心情烦躁。
此刻,厢房内烛火摇曳,她与祁巍只隔着一扇屏风。
可那扇屏风犹如是纸糊的一般,灯火一照,屏风之内的景象完全能被看得清清楚楚,这叫她如何能褪去衣衫,如何能安心地泡在浴桶中......
手放在衣襟处,迟迟未有动作。
除了懊悔,还是懊悔。若早知道会这么麻烦,她就不该模棱两可地回答祁巍,而是直接拒绝他,这样也不会发生如此尴尬的事。
说到底,还是她不够坚决惹的祸。
不同于李晚月的纠结,屏风外的祁巍却很是紧张,手心莫名冒出许多汗珠。
他背对着屏风而坐,身板挺得笔直,坐姿十分端正,丝毫不敢有任何移动,双眼更是不敢到处乱瞟。
起初他看到这扇屏风时,并未发觉有何不对劲之处,但当人站于屏风之后,他才发现这扇屏风简直就是另一种摆设。
怪不得掌柜临走向他投来的眼神中写满了三个字:你懂的。
蜡烛噼里啪啦地燃烧,火苗窜来窜去,厢房像是被冰雪冻住一样,一点儿旁的动静也没有,就水声也没有听见。
水声......
祁巍出声询问:“怎么还未洗?可是水凉了?”
冷不丁的话吓得李晚月一哆嗦,一不小心踢倒了放在浴桶边的矮凳,响亮的“扑咚”声清晰地环绕在厢房内。
“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