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栋梁和珍宝(2 / 2)

我笑世人无眼,错勘忠奸贤愚以致忠良蒙受恶名;我笑苍天不公,奸臣逍遥法外一生顺遂却令忠志之士历经艰辛怀恨而终。国公,你说,这不好笑吗?”高瑗眼底透着红色,那双原本最是单纯澄澈的眼眸中露出的光,像是笼中困兽的殊死一搏,不甘,倔强,还有弄弄的杀意。良久,她抬头看着天中的最后一抹红光,又是深深叹了一口气,收回了那不该属于晋阳长公主的眼神,嘴角微微上扬,她的嘴在笑,眼中却是莫大的哀伤:“罢了,我同你说这些做什么。斯人已逝,也该入土为安,罢了,叫他们进来罢,只是我有一句话嘱咐国公,”她扶着廊柱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姐姐的丧仪,既是你主持,本宫望你一切从繁从奢,纵使群臣百官不愿,我也要他们哭着送我姐姐,好让他们记得,他们如今的安稳日子,是谁换来的。”

宁泽拱手,道:“是,臣领命。”

丧礼的一切都有条不紊地开始准备,宫人搭灵堂,设白幡,只是晋阳主不许他们动正殿内的陈设,是以正殿红白交错,看起来格外另类。入殓时,长主更是不愿让外人接触衡阳长公主遗体,称姐姐素来不喜外人触碰自己,领着衡阳长公主的几个亲信入殓封棺。一众宫人虽是不解,但因着晋阳主与衡阳主姐妹之情甚笃,也怜她丧姐之痛,没甚非议抱怨。

今上来时一应都齐备了,殿中晋阳正在哀哭,一见今上,更是放声大哭,今上见此,亦是泪如雨下,扶住跪在灵前几欲昏厥的晋阳,晋阳依偎在今上怀中,泣不成声,只能听见她呼唤姐姐和皇兄。

宁泽和张彦及一众宫人在一旁侍立,他们都知今上姐弟三人相依为命,感情深厚非常人可比,若非群臣上奏请陛下赐死衡阳,今上仍能保衡阳安稳度日。

晋阳抬头看着自己的皇兄高楷,凄凄楚楚道:“皇兄,如今可只剩你我二人了。”

还是今上先平复了心情,从袖中取出手帕,擦干净自己并妹妹脸上的泪迹,唤着晋阳的闺字,柔声安慰着她:“以宁莫怕,没了皇姐,皇兄一样可以保护你,以宁莫怕。”见晋阳不再哭泣,便转身询问宁泽丧仪之事:“照例,长公主薨逝,上至皇后妃嫔下至百官命妇,应入宫哭祭,怎么都不见人影?”

宁泽答道:“回陛下的话,长主见天色已晚,怜各位娘娘及命妇辛苦,便命明日再来祭拜。”

高楷叹了口气,回头看向高瑗,道:“你倒是个老好人,也罢,明日就明日罢。另衡阳长公主乃是朕亲姐,与朕更是有抚养之恩,朕如今所做,唯有保其身后风光了,如今丧仪可不按镇国长公主之制操办,按帝王之制操办,也算朕报长姐十余年教养之恩了。”

此言一出,宁泽与高瑗齐齐道:“不可。”二人俱是一愣,宁泽示意高瑗先言:“皇兄此言不妥,纵使姐姐与你我与国朝皆有恩,也万不可以帝王之仪下葬,如今群臣百姓本就对姐姐有所不满,如此一来,更是坐实姐姐恃恩而骄,操持权柄之名。况这些年战乱频发,国库本就不充裕,如何能办如此大丧劳民伤财?”

宁泽亦道:“臣以为长主此言有理。衡阳长公主虽是陛下至亲,奈何也从未登这帝位一日,如此这般,实在不妥。若陛下执意如此,也会使陛下被不分黑白,偏袒徇私等恶语中伤,故此举不可取。”

高楷有些不悦,道:“那如你们所言,该如何操办?”

高瑗道:“不如且按镇国大长公主之仪操办,若是皇兄以为不够,便再令百官命妇一如太后,皇后之丧,为姐姐守灵吧。”

高楷思索再三,道:“如此便这般。另丧仪用度,国公只管找户部支取,不必从简。”

众人称是。

高瑗道:“皇兄虽是伤于姐姐薨逝,也应以龙体与国事为重,如今天色已晚,请皇兄早些休息罢,我在此守灵便可。”

高楷一听此言竟又是落下泪来:“长姐于朕恩重如山,一朝薨逝,若灵也不为她守,只怕是枉为人手足了。”

高瑗却是起身,行至高楷身前,挽住他的臂膀,道:“若陛下能以国事为重,保天下万民安居乐业,才是真的不负姐姐恩情,至于守灵之事,皇兄日日来祭拜一二也就罢了,此般说起来也只是虚礼,若是姐姐在天之灵看见皇兄尽力实现她之未尽之志,岂不比见皇兄与灵前哀哭要欣喜?守灵这等事,且让我代劳罢。”

高楷听完,又哭了一场,上香祭拜后,方回了勤政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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