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了不得的密报,一时也分不出谁的更紧要些。
一诚先把那个犀角杯递了上去,道:“主子,属下派人去平安坊查过了,平安坊只有三户人家姓程,这三户人家里,未查探到哪一家进来有过失窃,但三司副使程家厨房的采办曾经对人说过,五日前正房好像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叫了不少仆妇,动静闹得颇大,到底也没说是怎么了,他问过去帮忙的小厮,直说似是正房里面什么要紧的东西寻不见了。”
宁湛对他的答复并不觉得如何意外,只轻蔑一笑,道:“这东西确是要紧,也实在报不得失窃。”
连诚也道:“主子,关于那处院子,我们的人查到了虽然房契是程时签下的,但是从头到尾都是另一个人在忙活,最后过契那天那人却是没有来。那做屋宇买卖的本想着那人只是程家的家丁,可后来觉得不对劲,若奉主家的意思来买这座宅子,从头到尾都是此人安排的,哪里有到最后过定了不来的道理。咱们的人问那人长相衣着,他说那人没什么特别的,国字脸,脸庞黝黑,只是个子格外高些,出手很是阔绰,这么大的宅子都没如何讲价钱,想来主家也是非富即贵。”
宁湛修长的手指轻扣着桌子,沉思许久,方道:“我记得潞王身边曾经跟着个随从,个子高得惊人,面庞黝黑,只是此人不常跟潞王出来,我也只见过一次。因其个子太高,故记得格外清楚。”
连诚知道自家主子记性格外的好,他这么说也并未感到意外,继续道:“属下也想起了这么个人,于是让人绘了潞王身边随从的画像过去,那店家说正是此人,说当时此人一言不发进了他的铺子,凶神恶煞一般,还把他吓得不轻。”
“这么一说,这个宅子是潞王送给程时的了?程时贪腐一事可有些眉目了?”宁湛继续问道。
“自是有些眉目的,主子可记得,三年来又四道报了旱涝,请朝廷减税?”连诚此时的语气变得有些奇怪,旁边的一诚总觉得听起来分外熟悉,像极了茶楼里引了个话题打算继续铺下文的说书人。
宁湛也感到了这奇怪的语气,只是不愿与他计较,只道:“你好好说话。我记得三年来确有四道报过天灾,经查,也属实有灾情,当时还是衡阳长公主亲允减税,她经办的事,很少有出错的。”
尽管高琏专权跋扈,宁湛也一直承认,在理政上,她确是明察秋毫。
“不错,灾情是实有,可是,运至京城的银钱粮食并未减少,与常数一样。三司账册里入库的数目是减过的,有人拿走了本应减掉的那一部分。”
宁湛想来是想通了什么,不用连诚解释,便道:“程时。”
连诚笑的讳莫如深:“主子,这属下可并未查到,属下只是查到,这四道的税官,与程时是同年,而且后都加官进爵。而这几位大人,如今恰在京中,与程副三司多有往来。”
“知道了。这事你办得很好。”宁湛道。
连诚并未像往常一样谢恩,而是继续发问道:“主子,属下有一事不明。主子不觉得此事太过巧了吗?先是贺三司告诉主子三司账目有异,接着就引出程副三司和这个宅子,顺藤摸瓜就找到了程副三司这些旧事。属下也为主子办了这么多年的事了,照理说这类事难查探的紧,如今只两天就查探的清清楚楚,属下觉得,事出反常必有妖。”
宁湛轻轻勾唇,提起桌上的笔,刷刷写下一张拜帖:“你放心,我知道这是谁的手笔,明日一诚把这个送到程副三司府上,说我后日过府一叙。”
此时的明英宫也是烛火摇曳,易水刚要踏进正殿的大门,就被门口的剑歌拦住,冲他摆摆手,又指指廊下站着的几位宦官。
易水认得,那是高楷身边的人。
他于是也随着剑歌站在门口,默默听着殿内的动静。高楷听起来是在和高瑗谈论书画,两人都是颇有兴致,不时传来阵阵笑声。直至宫门快要下钥之时,高瑗方送了高楷离开。
易水很有眼色地跟着高瑗进了殿内,看着她收起脸上的笑容,露出显而易见的疲惫,顺手接过景颐递过来的参汤,抿了一口。“长主,该知道的,那边都知道了。”他说。
一听此言,高瑗明显来了兴致,她眼睛一亮,笑道:“不愧是楚国公,从不让人操心。”
“长主,楚国公是小心谨慎出了名的,您此番就不怕他知道这是您所为?”景颐看着她此番行事过于顺利,恐怕她欲速则不达。
高瑗郎然一笑,眼底泛起清澈的涟漪:“不怕,他知道是我所为。我是他的学生,我是什么样的人,他再清楚不过。我想扳倒我七叔,他也想,他知道我不会有什么坏心思,所以选择相信我,是明智之举。”
她放下手中的参汤,缓缓步入内室,道:“夜里风凉了,且让人把窗子都关上吧,帝京的夏说长也长,说短也短,几阵风过去,也就要入秋了。”
景颐见状,本以为高瑗打算梳洗就寝,没想到人是往书案那里走的,她忙跟上去,挑了挑那里的灯烛,且让它更亮一些。书案上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