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如回去你主子那儿给我讨些好处,这伤总不能白挨,不是吗?”
“可是……”
“别可是了,明儿一早带着好处来,否则我不认你这个弟弟。”韩舜都没等易水说出来话,就把话茬堵住了,易水无奈,只得应下,不情不愿地出去了。
门外的苏玉机灵,亲自在门外看着易水翻过了院墙,过了许久再没见易水的踪影,才赶忙三步并两步往屋里跑。韩舜此时正一圈圈解着手臂上的纱布,雪白的纱布几乎被血水殷透了,韩舜咬着牙强撑着,额头上满是细细密密的汗珠。
见他进来,韩舜颤抖着声音问道:“走了?”
苏玉道:“走了。公子,用不用再请个大夫过来?”
“嘶——”韩舜又疼的倒吸一口凉气,“这小子得亏是走了,再多待一会我都装不下去了。你也真是,让那小子进来干嘛。”
“公子您还是再请大夫来看看吧,这伤口又裂开了。小易过来我也是怕宫里头有事,要不然我也不会让他知道主子受了伤。”苏玉帮着韩舜解开伤口,韩舜手肘处一道竖着的伤口足有数寸长,伤口很深,再深一点点只怕都要见骨头。
这伤蹊跷的很,拥挤中被划伤的痕迹多是横向,竖向的伤口,又这样深这样长,只能是人为。当时人群拥挤混乱,韩舜虽警惕性很强,但也没注意到是谁对自己动的手。“这一看就是有人蓄意而为,这么深这么长的口子,得是把削铁如泥的刀才行。”韩舜道。
苏玉一边帮他换药一边说道:“真的不用跟长主说一声吗?万一这一刀是向着长主的谋划去的,长主不得提防一二。”
韩舜摇头,将自己的伤口处理好,道:“不会,这一刀要真是为了阻止高瑗那小疯子,只怕早就对我动手了,何必等到楼塌之后?这一刀明摆着是向着我来的。”说罢他沉默了很久,像是在回忆自己究竟得罪过什么人。韩舜经商多年,商道上结过梁子的并不算少,可是商道上的人也万万不能有能耐到这样,完全掌握清楚自己的动向,找准时机对自己动手。可若是朝堂上的人,谁又能有这样的本事知道自己并不是表面那样丝毫不涉政事?他看着自己重新裹上白布的手臂,这道伤口是一个警告,可是要警告自己什么呢?他想不清楚。
“罢了,你一会儿去北神武大街咱自家的铺子里拿些药就是了,动静小些,莫让人知道。”韩舜摆摆手,让苏玉下去。
苏玉踟蹰了一二,终是开了口:“您真不告诉小易一下吗?”
韩舜叹了口气,道:“不了,这孩子新心实,只怕要冲动,弄不好莫说是我,就连他也要被牵连。”
苏玉抿了抿嘴,纠结了半天还是说道:“小易看起来很是担心的样子,走的时候都一步三回头呢,他从来都是跟您最亲,您这一伤,他……”
“罢了,你别说了,他是从小跟着你我长大的,他的性子你我最是清楚不过了,这孩子实在,又是个性情中人,这么一告诉他,我怕他做傻事。”韩舜端起桌上的茶盏抿了一口,无端地想起了十年前的帝京街头,那时的他少不更事,每日做的不过是在老侯爷分给自己掌管的几家铺子里走走,余下时间都在街头巷尾闲逛。
犹记得那是一个云消雪霁的冬日,街边还留着前一日的积雪,俗话说,下雪不冷化雪冷,是以那一日虽天气晴好,但仍是寒意入骨,街上并未有什么行人。韩舜正骑着马往万全阁跑——抚仙楼建成前,万全阁乃是帝京第一酒楼——今日魏家的几个纨绔在万全阁摆酒,且请了卓玉馆所有有名有姓的姑娘舞乐作陪,这样好的热闹,韩小侯爷自然要去凑一凑。
今日天冷,行人也少,故平日里那些摆摊的、卖艺的商贩都不见了踪影,临街的店面也知零零散散开了几家,门可罗雀。一阵寒风吹来,韩舜裹了裹身上的狐裘,不由得加快了速度。
过了神武大街就是万全阁,今日万全阁门前的拴马桩前立着不少骏马,俱是锦裘雕鞍,昂着头,一副什么也瞧不上的样子。韩舜一撩衣袍,翻身下马,随手将马鞭子撂给身后的长随,抬脚便要往万全阁里头走。正在这时,他忽然听见一阵吵嚷声。
这么冷的天,谁在大街上与人起争执?韩舜好奇,便循声走了过去,只见前面围了些人,像是在看热闹,人群中间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听着像饮了不少酒,醉醺醺的,话也说得污言秽语,带着不少脏字。
韩舜从人群中挤进去,一看正在口出恶言的男子,刚巧认得。此人也算是个有名的纨绔,帝京的少爷们都叫他个张二爷,日日斗鸡走马,吃喝嫖赌。韩舜虽也是个无所事事的二世祖,但他自觉自己不过是藏锋,就看现在自己管的几桩生意蒸蒸日上,便知自己比这些不学无术的混混厉害多了,于是虽表面上与他们交好,心里实在瞧不上。张二爷痛快骂着,吐沫星子满天飞,韩舜看着恶心,鄙夷地捂住了口鼻。
张二爷对面站着两个孩子,一男一女,女孩看着只有七八岁,男孩更小,五六岁的模样,二人从头到脚都是脏兮兮灰扑扑的,头发像是数月未洗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