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头两个小辈高琏倒是极为喜欢的,宁越身着银红束袖袍,足蹬皂色祥云纹靴,头上束着紫金镶玉冠,面若美玉,发若鸦羽,眉心一点朱砂痣,一双桃花眼里不知有多少绵绵的情意,高琏心里暗叹,这么个小子,以后不知得祸害多少姑娘苦于相思。宁家的长辈们自然也知道,宁越生有这般长相,倘若不好好教养只怕是要出事,于是对他管教分外严格,一举一动莫不严加规范。宁越每日被压着学那些之乎者也的圣人训,自然烦不胜烦。宁越不管是性子还是喜好都像极了他二叔宁澈,是个锦绣窝里长起来的贵少爷,吃不得苦,读书又只喜欢那些锦绣文章,弄得宁老太爷与宁澄也很是头疼,很想好好治一治这小子的毛病,一直想把他扔给宁泽,带到军中磨砺一番,只是宁泽实在不乐意给人看孩子,几次三番都拒绝了。
宁越在外人眼里是个规矩孩子,他恭敬地上来行礼,又懂事地接过高琏给的见面礼,乖巧地站到一旁去了,一句话也不多说,生怕那一句话说的不好了,挨了祖父与父亲的训斥。
只可惜事与愿违,宁老太爷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捋着长须道:“你三婶问候你你怎么就答了一句‘都好,多谢三婶挂念’,也不知道问问你三婶子好不好?你三婶子初来乍到,昨日又忙了一天,也不见你挂心长辈,真是失了礼数,显得咱们家不体恤新妇了。”
宁越听完一撩袍子便要往地上跪,他垂着头赶忙称自己知错了。
高琏第一次见这般阵仗,心里也跟着有些怕,只为了这点小事就要训斥,这宁小公子的日子的确不大好过。她过去把宁越扶起来,道:“我知道父亲挂怀我,小公子自然也一样,不过是小公子跟我第一次见面,生怕话说不好唐突了我罢了。此事也不是什么大事,父亲就莫要责怪小公子了。”
宁老太爷面色缓和了些,但依旧对宁越冷声道:“这般说你是怕你进退失度,如今是在家里也就罢了,要是在外头呢,在朝堂上呢?如今有你三婶子给你求情,以后谁又替你求情去?罢了,大喜的日子,我也不多说你,心里记着些。”
“三婶婶见怪了,倒也不是翁翁有意刁难苛责大哥,坏了三婶婶的兴致的。三婶婶不知道,莫说是大哥,就是爹爹和几个叔叔,也都是被翁翁这样责骂出来的,据说呀……”见着宁老爷子叱责宁越,众人都不敢出声,故显得这个柔嫩的女声各位突出。高琏扭头看过去,只见一个身着桃红百蝶锻袄,下系柳绿草虫裙子的姑娘正笑道,她的一双桃花眼微微上扬,此刻看着天真又无邪。
“你又瞎说些什么?据说,什么据说?你才多大,知道多少事,就敢在长辈面前托大?我说你大哥没说你是吧,竟叫你婶子笑话了,还不赶紧给你三婶见礼。”宁老太爷打断她,虽说这言语仿佛还在叱责人,实际上宁老爷子满脸都是宠爱,语气也变得温柔不少,倒像是祖孙二人在斗嘴玩。
高琏知道宁氏的小孙女宁瑾,只是很少见这些小姑娘,脑子里没一点印象。她总觉得宁家女儿应该都是温吞静默的姑娘,没承想这个宁瑾竟然这般活泼,倒有几分自己小时候在爹爹面前撒娇的模样了。
宁瑾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不论是什么都无可挑剔,她盈盈一笑,道:“三婶婶生的真是漂亮,难怪我三叔这般念念不忘,思之如狂。”
高琏表面上羞怯地红了脸,心里却叹道宁瑾这孩子真是会睁着眼说瞎话,生的漂亮,自己怎么没看出来常檀多么漂亮,看起来宁家人也不都是从不说假话。
“你个小丫头懂什么思之如狂?真是的,也不怕你三婶笑话。”宁老爷子一副吹胡子瞪眼的模样,看起来一点也没了威严,反倒是有些许滑稽。
宁瑾拎着裙子坐到老太爷身边,搂着老太爷往他怀里腻着,娇滴滴地说道:“这是我第一次见新婶婶,翁翁就多少给我留些面子。更何况我说的哪里不对吗,你瞧三叔看三婶婶的样子,而且三婶婶也没有笑话我,她都没说些什么,翁翁你怎么责怪起我来了?”
一旁一直没说话的宁湛突然冷不丁开口道:“你说的没错。”这句话没头没尾的,在场所有人都听得一愣,良久才反应过来他到底在说些什么。
“你啊你,这丫头本就是个无法无天的,你就惯着她罢。”宁老太爷虽说是在教训宁湛,可手却不由自主地搂住了怀里的宁瑾,看得出来,他很吃宁瑾这一套。
温氏故意拉长了声调,一咏三叹道:“三弟惯不惯瑾娘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整个家呀,每一个比父亲您更惯着瑾娘的了。”
众人闻言都笑作一团。
中午在老太爷院子里用了饭,众人也便都散了。高琏回到屋内,她先是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今日着实疲累,她此刻除了躺床上睡一觉再没有别的想法。可宁湛却好像并不想让高琏歇息,他屏退闲杂人等,对高琏道:“唐武隆的长子唐昂昨日在闹市策马,掀翻街边摊子十余个,踏伤百姓七人,江都大长公主的车驾过去,他非但不避让行礼,反倒打伤了大长公主府的长史,惊了江都大长公主的驾。陛下听闻此事后震怒,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