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你还是穿上吧。”
宝珠撇过眼,她就不该对陈祁有那么一丝心疼,明知他不怀好意,还给了他乘虚而入的机会,他感冒又干她什么事,难受也不会难受到她身上。
“好。”
宝珠讶异于陈祁的听话,她刚说完,那件几乎湿透的衣服又被套了回去,皱皱巴巴地贴在他的身上,扣子一直扣到了最上面一颗,严丝合缝。
“现在是人设?还是娱乐圈里的样子是人设?”他太乖了,乖得不像其他人口中的陈祁。
“你希望呢?”
他接话很快,转头看了过来,挽起的袖子都被折到了小臂,褶皱在臂弯堆积,随他轻微的动作牵扯着,不知是不是雨淋湿的缘故,那股勾人的味道被浇灭了,取而代之的是冷淡又颓废的萎靡木香,氤氲缠绕。
没有直接回答,他要她给出答案。这有点像讨好,但不确定,也有可能是试探。
宝珠犹豫,还是决定不能踩这个坑,把他的话又撇清了关系:“我的希望改变不了你本来的样子。”
他盯着宝珠看了好几秒,久到宝珠以为自己脸上写了答案。
“是吗?”又在快踩到宝珠不满的底线的瞬间,忽然勾唇笑了,粲然夺目。
“难道不是吗?”宝珠转过头,没看他。
他沉默了,不再纠结回答,默默发动了车子。
宝珠看了眼他湿透的上衣,这样肯定去不了画展,她又不可能领着他招摇过市,想来想去只有一个老地方最合适,她在导航上输入了个店名:“先去这个地址。”
位置一眼看过去就很绕,距离这里也并不近,大概是在城中村的边缘地带,需要过几条小巷才能到达。
陈祁只瞄了一眼,就没再看导航。
不知道是他记忆力太好,还是经常开车把路都摸清楚了,最后甚至转了道连导航也没指出的捷径,比预期快了十来分钟。
窗外的景致已经和多年前不太一样了,附近几栋楼的墙上都有用红油漆喷上的“拆”字,原本热闹的小巷子没有了孩子跑来跑去的身影,一排的商铺也都搬空了,大大小小的发锈卷帘门上是各种颜色漆喷的新地址。
只有眼前的“邹记裁缝铺”还开着门,红色的招牌除了陈旧和掉了点漆外,还是熟悉的样子。
“谁来了哦?”一位老婆婆眯着眼睛推开玻璃门,挂在脖子上的老花镜擦了又擦,确认彻底干净后才戴了起来。
宝珠还没来得及下车自我介绍,就看到那老婆婆看清车后就激动地朝着屋子里喊:“老头子,小祁来了!”
“小祁?”宝珠愣了一下,而后恍然大悟,指向陈祁,“姜奶奶在喊你!”
难怪他来这里轻车熟路的,原来是比她光顾还多的常客,但是他居然没在看到她输入地名的一开始诧异,而是很平常地接受了。
“很奇怪吗?”陈祁出乎意料地淡定,弯身从她手里拿过伞,开了车门下去。
绕一圈,又来到她的车门前,为她打开车门,手护着她的头,再往上是撑好的雨伞,一副保证不会让她淋到一丝雨的可靠架势。
宝珠望向他:“难道你不奇怪吗?”
无论是一直在外留学的名门千金小姐还是出身富贵的娱乐圈大明星,会流连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地方,都是说出去没人会相信的。
“这有什么奇怪的。”陈祁贴近她,连风也被挡得严严实实的,“你和我一开始不都是一样的吗?”
冷冽的湍急的,仿佛化冰的河的气息包裹了她。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从陈祁能赶在所有人之前先见到自己的那次开始,她就猜到陈祁对她的了解远比宝家装饰后放出的消息多得多。
他是私生子,宝珠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
宝珠的父亲宝绪应是宝老爷子和宝老太太花了心血培养出来贵公子,也是他们唯一的孩子。
但宝珠的母亲程珍珍只是一个普通单亲家庭长大的漂亮女生,为了赚取母亲心脏手术的高昂费用,经人介绍进了一家高级私人会所当赚快钱的陪酒女。
狗血到像是八点档的开场,一场聚会中宝绪应救下了被骚扰的程珍珍,两人一见钟情。
不过那时候,宝绪应在陈家还有一个没来得及见面的未婚妻,但这些都并不妨碍他深陷这场意外降临的爱情。
其实他一直都很不快乐,人生从出生起就被安排着像个机器人一样工作,几乎没有什么选择是他出自他本心的。
交什么样的朋友是一份列好的清单,读什么学校是和流水线一样的盖章,就连一起走入婚姻的人也是既定的选择。
所以他在一个深夜,被像蝴蝶一样的程珍珍牵着手从那座让人喘不过气的囚笼城堡逃跑了。
他丢下了宝家给他的光彩耀眼的所有,甘愿成为最普通不过的自由一员。
不过很遗憾的是,他的女儿却费尽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