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秉呈刚到夔州县衙的时候,县衙里所有人都散漫得跟没骨头一样,即便对上他这个县令也视为无物。
有那么一些刺头在该上职的时候睡懒觉,在该办案的时候偷奸耍滑,在该抓强盗流氓的时候通风报信,跟强盗流氓勾结起来坑害百姓。
他们以为能像拿捏曾经的那些县令一般拿捏沈秉呈这个外乡来的初出茅庐的年轻人,对他横眉冷眼,不听吩咐。
沈秉呈也不手软,仅仅用了三天时间便以强硬的手段将那几个刺头按律法惩戒,手段狠辣得让人心惊。
其他人心惊胆战,都不敢再冒头。
纷纷听从沈秉呈的安排。
如今三个月过去,他们被沈秉呈训得服服帖帖,不敢再有任何怠慢。
“县令大人,三月前河梯坍塌,下官已经派人抢修了,如今快要修好了,请大人前去查验。”
县丞王长旺谄媚地说:“所有的一切流程和材料都按照大人吩咐的做,下官不敢有丝毫怠慢,大人检查过后若觉得还有整改之处,还请吩咐。”
犹记得沈秉呈刚来到夔州的第一天便一脚将忤逆他的刺头踹断了七根肋骨。如今三月已过,那人还躺在床上动弹不得,让他们这些下属不寒而栗。
此后的这三个月,沈秉呈陆续惩戒了一些不听他吩咐亦或是跟流氓土匪有勾结的县衙人员,其手段狠辣果断得让人心惊。
他恩威并施,若有人立功,便也给予嘉奖,属于是给一巴掌再给一颗甜
枣,让人不寒而栗的同时又心怀期待。
王长旺刚开始还不太明白沈秉呈明明是金科状元,怎么会被派遣到他们这个土匪横行的穷乡僻壤,如今却是想明白了。
沈秉呈是被皇上下放到夔州来历练的。
只要沈秉呈顺利将夔州带起来,日后定会得到皇上重用。
沈秉呈点头,眸色淡淡地应道:“既然如此,那就去看看。”
王长旺急忙点头,带着县衙的官差便跟着沈秉呈去了河梯。
河梯是三个月前被大水冲垮的,追其原因便是修建河梯时偷工减料,用的土乃是从耕地里直接挖来的熟土,而非更深层的未经过人类翻动扰乱的生土。
这样的做法不仅导致河梯质量差劲,更直接导致周围耕地贫瘠,种不出粮食来,让原本就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庄稼人苦不堪言,却碍于官府势力不敢有任何异议。
百姓们种不出粮食,还要被强盗流氓抢劫,搞得人心惶惶,艰难困苦。
每年都有大批人饿死亦或是离乡背井成为流民前往外地求生。
导致夔州人数锐减,动荡不安。
而留下来的人除了跑不动的老弱病残,便是强悍凶狠的土匪流氓。
河梯坍塌,河水横流,原本种上庄稼的贫瘠土地上一片泥泞,而庄稼已经被糟蹋什么都不剩。
百姓们欲哭无泪,只剩下无休止的恐惧,却又无计可施,不知道何时就会被饿死。
新建的河梯按照沈秉呈的要求用生土和泥沙以及
生石灰搅拌到粘稠用模具箍紧再用铁锤打实。
中间再加入将表皮烧成固定碳的树木以做固定,且河梯的厚度和宽度都加固了许多,足以抵挡河水的冲刷。
沈秉呈认真检查新建的河梯,确定王长旺没有偷工减料之后,满意地点点头,淡声说:“河梯已经建成,河梯坍塌后的泥土运回耕地,现在春天尚未完全结束,可以再种植粮食。你组织好百姓们忙活起来,没有粮种的庄稼人让他们三日后到县衙门口领粮种。”
王长旺闻言急忙点头附和,点头结束之后才一脸错愕地抬起头来,很不解地颤声道:“大人,咱们夔州的庄稼人很多,河梯坍塌危及的耕地很多,需要的粮种最起码得有一千石。咱们县衙的粮食够吃就不错了,哪里还有粮种?”
他们县衙以前还被土匪流氓抢劫过,除了破旧的县衙,啥也没有。
就算沈秉呈向朝廷申请资金,一时半会儿也批不下来。
他们现在吃饭都成问题,哪里还有这么多粮种给百姓们种植?
沈秉呈侧头对王长旺说:“你让他们三日后来便是,至于粮种从何而来就不劳你费心了,你只要保证那些人拿到的粮种是按照我的说办法种进土地里就成。”
前些时日苏漫漫给他传来了书信,信里面写了许多改善良田和怎么种植粮食能够高产的办法。
沈秉呈出生乡野,本身就会种田。
结合苏漫漫说的办法,想把田地种起来并非难事。
前提是那些种地人能听安排。
王长旺并不知道沈秉呈究竟是什么打算,只能领命急忙去办事了。
沈秉呈围绕着河梯走了一圈,确定没有太大问题之后便回县衙。
他每天都有很多事情要做,他很清楚只有更努力地做出政绩,将夔州快速带起来他才能早点离开这个危险之地,回到他的妻子儿子和亲人身边。
沈秉呈恨不得每天能有十三个时辰,希望一切进展都能更快些,他几乎不让自己闲下来。
好不容易入睡时,他都会先将苏漫漫寄给他的信拿出来看,苏漫漫特地让画师画给他的儿子画像他看到了,眼底满是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