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芸姐姐,你看,如果高贵的女子也能像你一样活得那么开心,那她们从小到大学过的那些东西,她们的付出和辛苦不是都成了笑话吗?她们当然会挤兑你了,每当看到你,她们就会想到女子不一定要这样或者那样,不一定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一定要轻声细语、端庄贤淑,你自由自在的,她们却被规矩压得那么苦,她们能不羡慕吗?你让她们的努力看起来都没有意义了,她们当然会害怕你了。”
“我从没这么想过……她们也有她们自己的苦楚啊……”戚卿芸豁然开朗,“阿迟,阿芷,若不是你们点醒我,我还会在心里为此事烦闷呢,听你这么一说,我就觉得她们有些可怜,每天在小小的宅院里做女红,可能一辈子都没有凫过水,天天为了针眼那么点大的事情斗来斗去,多没意思。”
“是啊,但我很好奇,嗯……阿芸姐姐,是谁教你这么想的?我是说……男子可以,女子也可以的想法,有人教过你吗?”陈明迟问,“这种想法很少见呀,我们姐妹也难得遇上阿芸姐姐这样和我们一般想法的女子。”
“有,是元后殿下教的!”戚卿芸用力点头,“我娘去得早,元后殿下和我娘是堂姐妹,经常接我进宫去玩,但元后殿下几年前便崩了……”
[元后……听起来是穿越者吧?]陈明迟沉吟,[崩了……意思是离世了,要是有机会真想对她道个谢,至少这世道有了让我们活下来的机会。]
[太遗憾了,不过要是她还在,我们是不是得喊她母后?]陈明芷歪歪头,[没有冒犯的意思,就是认别人做父母,感觉有点怪怪的。]
[阿芷,你注意到了吗?她对皇后的称呼是殿下而不是娘娘,我记得这样的称呼是在……在隋唐时的说法吧?]陈明迟努力回忆,[这是否意味着皇后像武周一样拥有更多实质上的权力?]
[不知道,也可能只是个虚名。]陈明芷说,[我们对这个朝代的了解还不太充分,这里的好多东西都和我们那儿不一样,我们什么时候能接触到真正的书本,开始学习这些知识?]
[首先得安定下来。]陈明迟说,[我们如今寄人篱下,也不知道今后有没有那样的条件学东西了……这里的政治制度也不知具体是个什么结构……]
“阿迟,阿芷,你们怎么都不说话了?”戚卿芸拉拉她俩的袖子,“是我自顾自说得太开心了吗?其实,若不是元后殿下崩了,我也不会离开京城的……”
“我只是在想,我们能遇见阿芸姐姐,真是好幸运呀。”陈明迟说,“阿芸姐姐能不能跟我们说说宫里的事?就是有些……有些好奇,宫里可以凫水吗?”
“当然可以,元后殿下私下里也喜欢凫水,还专门建了个大水池来着。”戚卿芸用力点头,“还有大皇子,大皇子是个很温柔的人,经常给我带糖吃,二皇子我没见过,三皇子武艺超绝……”
“那陛下呢?陛下是个什么样的人?”陈明芷问。
“陛下……实话说,我就见过陛下两次而已,但是爹爹是和陛下一起长大的好友,他总是夸赞陛下贤明……总之,他老是翻来覆去地说陛下的好话,你要是不打断他,他是绝不会停下来的。”戚卿芸摸摸脑袋,“哎呀,我说了那么多,你们还没怎么说呢,你们平日里喜欢玩什么?”
陈明迟在怀中掏了掏,掏出一本破旧的游记。
“我们喜欢读书。”陈明迟说,“阿芸姐姐来看看吧,很有趣的。”
“让我看看让我看看,这些夹在里头的草纸是……是你们续写的?太精彩了!我讨厌读书,话本例外!”戚卿芸两只眼冒着星星,翻来覆去地看着这本游记,“好荡气回肠的故事,不行不行,我一定得给你们看看我的话本珍藏,嘘,连爹爹都不知道我的话本藏在哪里哦!”
陈明芷担心地看了陈明迟一眼。
陈明迟知道她在犹豫什么——这段友谊,是不是发展得有点太快了?
太快、太顺利,顺利得超出了她们的预期,难道说,仅仅是几个时辰的相识,就足以让她们和这位将军之女发展出足以相互信任的友谊?
戚卿芸当即跑进屋中,没一会儿就抱着一只木箱跑了出来,她的大丫鬟若兰仔细地护着她,口中不断轻呼,“小姐您小心些,那么重的木箱由奴婢来拿吧,您别摔了……”
戚卿芸才不听呢,抱着大木箱就招呼双胞胎在游廊上歇下,“阿迟阿芷快来看看快来看看,这个可有意思啦!”
这天晚上,几个大丫鬟轻柔地将靠在木箱旁睡着的女孩们各自抱进了屋中。
若梅看着自家小姐梦中也在笑着的模样,欣慰地为她整理好了话本,将木箱重新藏在了床底下。
好久没见小姐这般高兴的模样了,她真是打心底为自家小姐感到开心。
第二天,陈明芷摇摇晃晃地揉着眼从床上坐起来的时候,看见不远处的桌上放着两顶花环,放了一夜,柔嫩的花瓣稍稍有些枯了,但看起来还是很漂亮。
她宕机了好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