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还是绷不住了。
这一次,她亲眼看着陆沉棠被拖进刑房,刚想上前,却听到了哥哥最后的警告。
“回去!不要过来!”陆沉棠嗓子喑哑,眼圈红红的,“雪缘,听哥的话,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陆雪缘咬破嘴唇,泪水从嘴角滚落。
当年富商来到陆家收购香炉铺子的时候,陆雪缘就建议爹娘识时务些,不要跟富商作对,可是爹娘坚守内心的正道,宁死不屈,最终陆家家破人亡。
陆沉棠嘶声:“雪缘!你是最善良的女孩,从未做过坏事,是哥没有保护好你,你是无辜的。”
少女视野渐渐模糊,全是泪,什么都看不清。
心脏抽痛,指甲缝里满是血污,她声泪俱下:“为什么,哥,明明犯错的是我,我错了,是我连累了你……”
两个时辰过后,刑房开了,一具血淋淋的尸体被拖出来。
陆雪缘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浑身伤痕累累,如马车撵过一般痛,想必刚经历过一顿毒打。
她想意念成诀为自己疗伤止痛,却无济于事,血液里灵力稀薄得要命,根本无法聚拢起来。
一低头,发现是秦熄的床。
她又回到了城主寝殿。
只见一道深色仙影从天而降,城主寝殿外出现一双光壁刺眼的银龙靴。
看守殿门的卫兵急忙拱手上前,跪下行礼:“不知城主归凡,卑职有失远迎!”
微风拂过,披风敞开。
男人怀里是一只玉石制成的香炉,炉壁裂缝交错,缕缕轻烟从炉口冒出。
他颔首,卫兵接连退下。
陆雪缘蒙着被子,遮住了光亮。
脚步声缓缓靠近,顿了片刻后,榻边一矮,头顶传来沉稳冷淡的男音,“你还要装多久?”
陆雪缘小心翼翼掀开被沿,眼前的男人竟如此耀眼夺目。
头戴束发玉金冠,细细的流苏穗垂在两侧,腰间镶嵌珍珠的纯白玉带。
他身穿一件明黄色铠甲,周身却弥漫着轻盈的灵气,眉心的官印金光闪烁,神圣与阴鹜在他身上相互融合,形成一种诡异独特的平衡。
这装扮,一看就是神官下凡!
陆雪缘往床头缩了缩,想避开秦熄。可是脚被他握住,毫不留情地一拽,瞬间人被分离。
秦熄:“怎么,眼睛哭肿了,怕人看到?”
第三次轮回,秦熄看到身上的衣服时,就想到十年前龙鼎帝君发了十二道金牌召他回仙京,错过了陆家的案子。
他急忙找到陆雪缘,发现跟十年前一样,当他离开仙京回到城主府,陆沉棠已经被挖了金丹。
陆雪缘坐起来,恍惚道:“我哥没有了金丹,这些年,他究竟是怎么过的……”
她看向他,眼里泛着乞求的光。
“没死。”秦熄一把甩开她的脚脖子,“夏聆町出现过吗?”
陆雪缘擦掉嘴角的血和泪,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突然,她摸到枕头下有一个硬物。
拿出来,原来是一包香料。
二人瞬间一颤,因为这意味着,香妖来过这里。
“什么东西?”秦熄强硬地夺过去,拆开。
这是一包白色的粉末,表面一层沾了点浅灰。
初闻淡淡的香,几乎没什么特别的,然而闻得多了,竟然有一种混合着土质甜香的味道。再闻,甜美的琥珀香和芳润的木质香溢出来,有种百花交容的错觉。
陆雪缘道:“你能闻出来吗?”
秦熄摇摇头。
陆雪缘不明就里,拿过来,凑到鼻子旁边闻了闻:“虽然说香炉中的香薰也是香,但跟香料还是有很大区别的。聆町将此物遗弃在这里,我们在明,她在暗,想抓住她难如登天。”
“想必她早就离开了。城主府阳气太重,香妖是邪祟,呆不久的。”秦熄丢给陆雪缘一件干净的衣服,“穿上,我们找个荒郊野外。”
看着男人的披风,陆雪缘比划了两下,撇撇嘴:“你确定我能穿?”
这个男人太高了,陆雪缘踮脚后,头顶也才过他的下颌,这披风在身上确实带了几分滑稽。
秦熄道:“爱穿不穿。”
“等下,”陆雪缘,“我穿。”
这时,门外有了动静,一个清秀的少年推门进来,“城主,龙鼎帝君让我转告您,您的渡劫日罗文殿已经定下……啊……这是?”
只见,秦熄像抱婴儿那样,抱着怀里穿着他衣服的女孩。
城主府人人皆知,秦熄一个万年光杆司令,连养的狗都是公的。羽童挠挠头,问道:“城主,这是怎么回事?”
少女的下巴嵌进男人的颈窝,微微侧头躺好,声如蚊蚋:“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