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不敢相信曾经清廉正直的龙川先生,也会向命运妥协,果然,三界就是个染缸,泡到哪个颜色的池子里,就会沾染池水的颜色。
“雪缘,你已经报仇了,对吗?”
少女一颤,眼里蒙上一层水雾。
龙川先生说:“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你千辛万苦来到京城找我,不就是为了这件事吗?”
“陆氏香炉中的毒是素洁下的,他一直有愧于你……”
陆雪缘脸黑得要命,语气冰冷:“既然有愧,为何不亲自向我请罪,而是找您来做中保。”
“当年素洁家道中落,死了父亲,母亲郁郁而终,他是走投无路了,才带着丫鬟泪繁一同进入陆府做事。那时家里还有生病的祖母,因为没钱治病,已经是性命垂危,素洁为了多赚一些银钱,整日泡在陆氏的香炉工坊,结果有一天,他回到家中,发现祖母晕倒在厨房……”
“泪繁从小就跟着素洁,曾经他是个少爷,可以照拂她,后来家里出了事,素洁自己都自身难保,更加无法满足泪繁的需求。”
“泪繁儿时有过一段困苦的经历,她自幼丧父,从小跟母亲相依为命,最艰难的时候,只有一件衣袍,半边亵裤和襦裙缝缝补补,还要帮母亲烧水劈柴,温饱都成问题,更别提结丹修行了。这是你这种富贵小姐永远无法体会到的。她不愿跟着素洁过苦日子,就劝他向陆府辞行,去做魔修,这样能多赚些钱。谁知素洁为人正直,死活不同意,泪繁丢下他,偷偷跟了赵宗主,从此为大宗师做事。“
“素洁知道你不会原谅他,到死都没有与你相认,对不对?”龙川先生说,“那时泪繁受赵曳的指使,让素洁在香炉里下毒,若他不从,赵曳就会杀他的祖母。没办法,素洁只能将指甲泡在毒液里,做了他人生中最后悔的决定。”
陆雪缘问:“素洁的眼睛是怎么瞎的?”
龙川先生说:“是他自己弄瞎的。”
陆雪缘:“什么?”
“变成残废,就不会被利用来害人了。”龙川先生安慰道,“陆家对他们有恩,养出这两个白眼狼,雪缘,为师知道你心里有恨,但如今,素洁已经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代价,泪繁……也是你亲手了结的。死的人已经死了,活的人还要继续活着,对不对?为师不希望你活在过去。”
陆雪缘直接了当地说:“先生与我说这些,是为了让我心无杂念,专心侍奉魔宗师吧?请先生明示,若我不同意,魔宗师会如何安顿我?”
龙川先生叹气:“你知道七欲塔吗?”
陆雪缘瞪大了眼睛,五根指头不由得搅在一起。
*
阴山边境的窑洞。
咣的一声,玉觞坠落,酒水喷洒在珍珑棋局上,黑白日子全部错位。
秦熄视野模糊,脑子嗡嗡作响,他自言自语道:“雪缘……”
这两日总能看到一些不愿意看到的东西,许多残损的画面接连出现,反复折磨他。
旁边的陆沉棠正要落子,却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搞懵了,不明就里地看着他。
“无事。”秦熄扶额,手掌依旧发抖。
“你看起来可不像无事。”
陆沉棠放下棋子,白袖拂过,将一朵绿花递过去。
“若非那日小九让我去稻香城寻你,说不定你已经落入虞星连的圈套了,这株绿曼陀是小九特意去南洋为你摘的,你中了黑莲邪种的毒,现在需要休息,这局算你的。”
秦熄端起对面的玉觞,默默饮下:“我的身体已无大碍,只是有些魂痛,老毛病了。”
魂痛,是缺魂过后,本体还未适应,以为缺失的魂魄还在,从而产生剧烈疼痛。
人魂,心魂,神魂,少一样都是缺失。
而秦熄缺的正是心魂。
秦熄问道:“沉棠,你听说过七欲塔吗?”
陆沉棠抬眸,轻轻“嗯”了一声。
七欲塔是诞生邪种的地方,里面充满了怨气,若有人进入塔中,怨气积攒多了,身上就会开满苦毒之花。怨气深重的人会被自己的苦毒所伤,只有那些没有苦毒的人才能免受伤害。
不过是人就有怨气,魔修更是依靠怨气修行,如果一个法力高强的魔修被关进七欲塔,下场可想而知。
“七欲塔没有实体,它是人心魂中的苦毒形成的,被虞星连丢进七欲塔中炼化,她大概很痛苦吧。”秦熄感受到心魂给自己托梦,这两日陆雪缘身边发生的一切,似乎在脑海中格外清晰。
突然,窑洞的石门机关开了。
一个以珠帘遮羞的热辣鲛人赤足走进来,怀里抱着一只游隼,另一只手给它喂着肉干。
见状,秦熄教训道:“你是把我的话当耳边风吗?一天天的,走哪都不穿衣服!”
说罢,他的注意力转移到游隼的咀嚼物。黑乎乎的,看起来不是啥正经肉。
秦熄说:“沈塘西,你又给它喂什么了,从哪弄来的肉?”
沈塘西挠挠头,一脸无辜:“额……是很嫩的幼崽肉。”
秦熄蹙眉:“幼崽?”看着不像啊。
沈塘西嬉皮笑脸道:“这种吃食在阴山旁边的峨眉山很常见,许多母猴分娩过后会贴身带着,听说当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