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到城中,已是后半夜了,宽阔的路上一个人都没有,就连点灯的人家都寥寥无几,诺大的城镇静的让人心里发毛。
“啊!”
水禾脚底一滑,差点摔倒在地,还是九溟眼疾手快,把她扶了起来。
“小心!”
水禾抬起脚,抹了一把鞋底,不知什么时候水禾鞋底踩上了一堆粘稠的液体,轻轻一捻,粘液丝滑,藕断丝连。好似是感了风寒,流出的浓稠的鼻涕,“沙漠里,怎么会出现这种东西。”
她又把手举到了九溟眼前。
九溟沉思,“沙漠之中干旱缺水,许多生物为保持自身水分,减少挥发,皮表往往生着鳞片硬甲,表面粗糙枯干,不可能会生成这种粘稠湿润的物质。反倒是生活在水中的生物表皮才会生出粘液,以保护皮肤,在水中游动灵活。”
“如你所言,我们到这片沙漠看到的一切都太反常了,一切物像都在提示我们,这里是海洋,而不是沙漠。并且我们在被龙卷风袭击昏迷之前,本就行船在东海之上。你说这里是不是一片怨灵编织的海底幻觉,就像,就像柳叔叔制造的那个。而我们其实都没有醒,做了同一个梦。”
“不像,太真实了,这里的一切都太真实了。俊竹山上身陷幻境,所有的东西都是模糊的,裹着一层光晕。连自己都看得不甚清晰。”九溟抬手在水禾面前晃了两下,眉目生花,“但是你看,我们不是可以清楚的看到彼此吗。”
九溟无意识的靠近让两人几乎贴紧了对方,身体轻微的晃动都会使肢体挨在一处,而水禾却并没有察觉到两人身边腾起的暧昧气氛,一脸认真,又道:“那如果是怨灵的法力更强,造出的幻境更真切了呢。”
九溟表情勉强,他觉得这片沙漠的真实情况,绝对不只是一个幻境那么简单,“嗯……不无道理。”
就算是在梦里,现在两人也已经两天一夜没合过眼了,再这么熬下去,恐怕还没搞清楚身在何处就该魂归酆都了。旁的都不重要了,眼下最要紧的就是找到一间客栈,舒舒服服睡上一觉,休整恢复。
心想事成,抬头见喜,来居客栈,近在眼前。
狭小的客栈门夹在两个店铺之间,一扇属于它的窗台都没有,小的可怜。
不过这间来居客栈对出门在外的赶路人,尤其还是较为拮据的赶路人来说就是最好的选择了。毕竟连门脸都没有的客栈肯定贵不到哪里去。
刚推开客栈的门,沉积的烟灰顺风而落,光线昏暗,两人都没有看清,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这客栈的门外面看着干净无尘,没想到里面积攒了这么多灰尘。像是许久都没人来过的样子。阿嚏!呼……”水禾又扇了扇面前的灰尘。
“沙漠地带,一日下来就能积攒不少灰尘。”九溟回。“先上楼吧。”
门后便是楼梯,一楼没有空间,楼梯直通二楼。这小客栈就连楼梯都十分狭窄,宽度只够一人通行,九溟自觉走在前面,以防前面有什么危险,方便出手。
刚来到二楼,面前便是一收银的柜台,一只红烛正不情不愿的燃烧着己身,红光幽暗。
一位妇人撑着头正在柜台后面小憩。
大概她睡得并不深沉,他二人刚站到台前,她激灵一下从椅子上起身,摇晃着退了两步,她的一举一动说不上来的僵硬。
妇人站的远离了烛光,微微颌首,站的笔直,一副恭恭敬敬迎接客人的样子。没想到一个看起来快要倒闭了的小客栈,店员倒是训练有素,举止礼貌。
“你好我们想要定一间客房!需要多少银子?”
妇人没有说话,也没有抬头,一丝不苟的头发遮住了她的眼睛,右手轻拍了两下桌面。
九溟视线向她手的方向看去,桌面上放有一块轻薄的木板,上面写着——五十文一晚。
九溟把钱币放到台上,“我们住哪一间呢?”
妇人还是没有说话,更没有抬头,脸上的表情依旧晦暗不明,只慢吞吞的拿起一个门牌放到了台面。
九溟拿起门牌,“多谢您。”
两人拿着门牌开始寻找房间号码,跟在后面的水禾鬼事神差的又回望了一眼。
柜台处空无一人。
水禾觉得自己可能是太累了,眼花了才没看到那妇人。揉了揉眼睛,又看向柜台,依旧空无一人。
九溟仔细核对了门牌,推门而入,环视一周后,目光正巧落在了床铺上,似是想到了什么,忽的又要转身出去,正与进门的水禾撞了个满怀。
独属于女孩的清新味道,钻进了少年的心里。本就已经跳动混乱的心更加乱了节奏。
“唔!怎么了九溟?”
骨节分明的大手把扑上来的女孩托起,语气也跟着结巴起来,“我,我去再拿一床被子,只有一,一床。”另一只手尴尬的指了指不远处的木床。
“嗯……”水禾刚要给九溟让路,空荡的柜台在她眼前一闪而过。
她抬手又抓上了他的手臂,晶莹的眼迎上了慌乱的目,“算了,算了,别去了,我们盖这一床被子就可以。真的!”水禾的语气恳切。
一床?被子?谁?他们俩,不行!
房间里面没有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