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蜚语传不进萧珂的耳朵里,不代表飞野一概不知,毕竟飞野不过就是一个踏玉殿中的士卒,身份地位本质上与殿上的其余人没有任何差别。一殿之人偷偷投来的炙热目光,飞野心里也起了无名火,低吼了一声,“踏玉殿不是平常的茶楼酒肆,你们更不是能随意信口胡邹的跑趟腿,奉劝各位殿中同僚,谨言慎行。”
飞野这两句警告算什么?狐假虎威?虽然有人对他的话嗤之以鼻,却也对他怀里的萧珂退避三舍,偷偷白了一眼后也就悻悻收回目光各司其职去了。
飞野将萧珂小心翼翼地放到床上后,自己也褪了长靴,坐上床去替萧珂疗伤。
噗!
萧珂吐出来一口黑红的血,原本盘坐在床上,也脱了力向一旁倒去,他身后的飞野眼疾手快收回法力,再度将萧珂搂在了怀中。
萧珂虚弱的睁开眼,幽幽道:“飞野,我想枕在你腿上睡一觉。”
“是,少君。”
飞野对萧珂的要求已经轻车熟路。自他二人相识起,萧珂每一次受伤,从来不招巫医前来医治,只是在飞野腿上睡一觉。
起初是因为萧珂低贱的地位,就算是派人去请巫医,也没有巫医会管,后来飞野常在萧珂身边后,受了伤就有飞野替他疏通体内灵力,然后萧珂在他腿上睡上几天也就痊愈了,再后来即使萧珂重获权势,他也不会宣巫医前来,只爱让飞野疗伤,然后枕在飞野腿上睡觉。
飞野从床上移到床边,双腿放到床下后,萧珂自觉枕到了飞野的腿上,整个人在缩成一团,双手环抱着自己,成自闭防御姿势……
飞野看向萧珂的目光,满是心疼。想要抬手去安慰腿上的男子,却又想到了两人不可逾越的身份,还有他肩负的责任,空中未落下的手最终还是选择收回。
而就在他收回的瞬间,萧珂好似有感应一般,抓住他的手,引着他,放到了他的臂膀之上,萧珂的手没有再撤走,就这样霸道的叠于飞野的手上。
“只有你在我身边的时候,我才能感到片刻的心安。还有,只有你我之时,唤我阿珂。”萧珂呢喃。
“阿珂。”
不知从何时起,飞野成了萧珂受伤后疗愈的平静港。飞野几乎是看着萧珂从小小的一团,长成如今这般大大的一团,变得是低微软弱,随人可欺的男孩,不变的是这间屋子,还有他们两人……
飞野怜他幼时被人欺负,怜他少年爬出禁区,怜他成年无一关心之人,这些怜悯更不知从何时起变了质,变成了一种不可言说的情感。他觉得自己太荒谬了,他一直想要逃避,却又在他的世界里无处可逃。
他总是告诫自己,飞野啊飞野,莫要忘了你的身份,然后穿上一身冷酷的铠甲拒他千里之外,却又在萧珂每一次收起满身倒刺窝在他腿上时,丢盔弃甲。
“下一次你再让我独自留你一人,请你不要弄的满身是伤的回来了好吗?”
我,很心疼……
“哼,”萧珂唇角勾起一抹笑来,轻轻合住的双目看不到情绪,“注意你的身份,你不过就是我的贴身魔卫。”语调还有点儿玩味。
飞野忽然愣住了,刚才那股本已经消下去的无名火骤然间在心头烧的更旺了。魔卫?他还知道他只是他的魔卫!魔卫不就是个保护主人的狗吗?他呢?陪说陪笑还陪睡觉!试问还有哪个殿中的魔卫作成他这副样子的!?
飞野近乎粗暴的挣开了萧珂抓着他的手,反客为主,抓紧了萧珂的手,甚至抓得极重,萧珂白皙的手,已然被捏出了红色。
“是吗?那以后我与少君寸步不离,必将尽到保护少君的责任,绝不会让少君受一点伤害。”飞野的语气,拒人于千里之外。
萧珂觉到了右手处传来的丝丝痛感,可他也觉得手上的痛感一点点传到了心上,酥酥麻麻,他没有怒气,反而有些……享受。
萧珂又岔开了话题,“他是萧瑾瑜的儿子。”
这个他,指的是九溟。
飞野在不休海那间木屋中看清九溟那张酷似岁辰真神的脸后大概就猜到了九溟的身份。同样他也大概猜到了萧珂找到九溟的目的……但他却十分诧异,萧珂竟然会主动向他坦明。
他惊诧的目光望向还在闭目养神的他,又匆匆避开了他的眼,怕他会忽然睁开,与他视线重叠,然后察觉他的慌乱。
萧珂继续道:“我要得到他的神魔之力,我要倾覆这三界的规则,重创一个唯我独尊的三界。我要把所有人踩在我的脚下,我要让所有欺辱我的人飞灰湮灭。”
萧珂用最平稳的语气说着最冰冰冷可怖的话,飞野的背上也不禁起了一层冷汗。
飞野再给萧珂疗伤时便发现萧珂灵泉内有一股不属于他的力量在横冲直撞,难道,萧珂已经抢到了神魔之力!?
难道他们最终的结局还是要针锋相对,你死我活吗?
飞野调整好自己,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没有颤动的感觉,“那我便要恭喜阿珂了。”
“尚早。”
呼……飞野心中长舒了一口气,他们还没有走到彼此的对立面。
“萧瑾瑜早就料到了今日,她给那小子的灵泉处下了一道禁制,谁想要夺取神魔之力,便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