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这样。尽管他在国外的生活还算得上自由,收拾行李时,什么也没带,除了那个她送的木雕古建筑模型。
在美国又迎来新的一年,新年的第一天,突然觉得有几分落寞。电话号码已经换了新的,他知道国内的一切都结束了,那以后他再没收到陆茗新的消息。
无事消遣时,估摸着国内的时间,给顾青诩打了个电话,当然也是抱着火星撞地球的几率,想看看能不能探听到另一个人的消息。这个电话离他的承诺已经过去了两年,早就不是期限的问题,他不认为她还会等,所以也没再提。
她的声音只存在于顾青诩的电话里,很缥缈,他听不清她说的什么,语句很简短,语调很冷清,但他知道应该是她。
随后,顾青诩的抱怨传来,说他妹妹吃完饭就要走,一点都不通人情。他久违地笑了笑,却没有评价。
挂了电话,他去露台抽了烟,再掏出手机之前,他其实一直在笑,虽然不太明显。电话持续了半个小时,依旧是阻止他回国,这次给他说了更多。
原来那些消息会传不进来,不是因为消失,而是因为博弈。他没办法,只能再次妥协,但也得到一个承诺的期限。
在那之后的时间里,他通过新的渠道对她有了些新的了解,去射击馆的时间仅次于去图书馆。
博士毕业以后。也不是一个什么大不了的日子,他给家里去了一个电话,这一次不是商量,是告知。
也是这一次,消失了四年的父亲,重新与他通了电话。他说得很简短但很坚定,陆茗没有阻拦,还让他自己选择回国的时间。
回国以后,不能说毫无阻碍,但生活起码有了新的企盼。
再次见到她,没想到就会是在射击场。他居然有一点兴奋,想着可以借着这个由头跟她说上两句话,但她直接走了,看都没看他一眼。
那时的感觉也谈不上多么失望,只是觉得若是能和她说两句话,或许会觉得那天的天气,并不是一个糟糕的阴天。
在一些不温不火的见面后,他推了与老师的晚饭,拦住了她。意外地,他以为她会有些忸怩,但她很大方,说话也很自在。那顿饭,他吃得很开心,和在英国时一样,她几乎对他算是有求必应。
结束时,他送她回家,提了男朋友的问题,但她依旧是不想多聊。他没有不高兴,甚至完全相反,喜欢她有所顾忌的态度。
他不认为她会一直等着他,也不希望。四年的时间很短,但等待会很长。
她仿佛把他当做了一个全新的人,态度很谨慎,比在英国时更甚。这原本是他所希望的,但在真正的实践中,他又不满足于这种别无二致的对待,甚至开始烦躁。
他给她示好,尽可能出现在她的世界里,她的眼神告诉他,她是知道的。他没有急于求成,给她选择的余地,毕竟过去的种种,都是他不好。
他以为她在考虑,或者说在享受这个过程。然而都不是,她在想着与他割裂。
在他要给她告白之前,她先给他告了别。
她的态度和措辞不能用“强硬”来形容,某种程度上是“不屑”。不屑她喜不喜欢他,更不屑他的世界有没有她。一切都是她单方面的开始和结束,过程与结果他一个也控不住。
他眼神很平静,内心却是兵荒马乱。她把他推向了悬崖,又伸手拉了他一把,随后斩断了自己的手臂。他还是掉了下去,她没有与他一起,也受了重伤。
这种殊途同归的做法,他不能苟同,却也无济于事。
他没办法质疑她,连争辩都不可以,毕竟,她拉住他的时候,他没有往上爬,自然就失去了同甘共苦的立场。
他想了很多,记起很多事,也忘了很多。他觉得他应该向她学习,爱不爱的都干干脆脆,唯心而已。
抱着侥幸心态,他孤注一掷,选择再赌一把。赌她会和前两次一样,对他心软,放他一马。
他赌赢了,她说她爱他。听到以后,又欣喜又懊恼,他又慢了一步,这句话,也让她先说出了口。
但好像也没有特别遗憾,她从不是一个斤斤计较的人,他还有很多时间,告诉她,他爱她。
他欠着她,一辈子,也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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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