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明城的事情其实才发生在不久之前。
但这短短的时间就足以发生很多很多事情,长到足够宁夏数度转换地图辗转回到宗门同伴身边,长到足够宁夏死里逃生好几回最后又兜兜转转绕回这里,又足以发生在她异事增加了一轮又一轮
时间过得好快,但过程却显得无比漫长。
可即便是那样,夜明城那夜的阴霾仍是给她留下了长足深刻的印象。
那个被她们擅自当做同伴,但其实也才认识没几个时辰的人,最后选择以那样儿戏且突兀的方式走向死亡,无疑给宁夏几人带来不小的冲击。
说是痛苦,其实也不至于。说是难过,大概有些罢。毕竟他们跟姐弟两的交情着实说不上深,不过是萍水相逢,然后在生死危机下选择合作的同行人而已。
真要说的话,他们更多的是物伤其类。是目送同生共死的同伴如此轻易就断送了自己鲜活生命的无奈,也是对其忠于亲情的选择的震撼。然后便是受其恩惠最后得以存货下来而生出来的感激之情。
不过这个恩情,他们大概是一辈子都还不上了。
复杂的纠缠,复杂的情绪,复杂的人也给她记忆中的那座城蒙上一层阴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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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这又何必呢金轮它想必也是愿意陪伴您到最后的您这样把它推出去如若适得其反可就不美了。”阑珊忽然笑道,似是语带挑衅。
对方似乎打量了眼忽然间变得十分大胆的青年,意味不明地笑了声。这会儿终于不再藏着了么
“所以你觉得跟本尊一块儿可又美到哪里去。本尊横竖也逃不过那样,可它的日子还长着呢,不如再送它一程,总归能有走出去的一日。”那人摇摇头。
“您的话真有趣,一柄剑哪来什么日子”阑珊道。他的神色很奇怪,不,与其说是奇怪更不如说是在嘲弄着什么。
“自然是有的。只要他觉得是,便也就是是了,金轮一向都很有想法。当然,你也可以这样。”尊者语气平淡地道。
“您真的很奇怪。”阑珊从刚才对方戳破他心事后就显得很冷淡,也不复先前恭敬的假象,连话语都变得不那么客气起来。
对于阑珊话里若有似无的刺,对方也不在意,毕竟也是最后的最后了。他还跟一个小娃娃计较什么
他想自己的脾气真的是变了太多了,大概好了很多若这搁从前,对方估计此刻已经起不来身了。
或许也该称之为他最后的良心发现,愿意在存在此世的最后时刻抽出时间安慰安慰这个命运凄惨可怜的男孩儿。
“噢你倒说说本尊奇怪在何处没想到临走之际还能听人同某这般抱怨一番。不放一说,本尊也是好奇得很。”
“对已经不是人类的我,对只是灵宝的金轮,对才认识不过几个时辰甚至都没记清楚名字的弟子,对那些不认识的人您都能够这样体贴和善地在最后送一场好梦,可为什么为什么”阑珊漠然的神色似是被猛然抽去,显露出其狰狞的内里。
那张风轻云淡的脸和残余魂灵之下又是藏着怎么样扭曲怨恨的一面,叫他在历经这么多年岁月甚至于不再作为人存在,都依旧历历在目,铭刻于心。
因为阑珊不明白,也想不明白
全部到齐。
所有人都来了啊,一个不多也一个不少。
当年血祭肉身的七百九十一尊人神都聚在此处。
看来大家也都等待此刻等待了很久了。
不过看来大家也依旧这么不爱讲话。都这种最后时刻了也不讲两句好听的告别话唉,好歹也一块儿相处了这么多年了,真是伤他这个老家伙的心。
“真是的都高兴点。毕竟很快就可以真正地歇息下来了。”
祭台之上的影子不知怎么地,忽然间转而变得清晰起来,逐渐显出一个清楚的形象来。
那是一名清瘦俊郎的青年,眉眼清隽,看起来同林平真那样真正的年轻人并无二样,但虚幻的身影与眼眸透着平波无澜及死寂都在显示这位早已不是活在人世的鲜活人之现实。
“当年吾等为保神岭根基,不计个人恩荣宗门仇怨,立下誓言,以此身此血为祭九星离宫阵,将神岭一地灵力封印于大阵之下。未免大阵未及应天机之时半道崩毁,以梧桐神树为生灭之基,聚气运于稷下仙塔为镇在至今已撑过数个轮转,也终于是时候结束了。”
不知是谁带头叹了一声,祭坛周边也随之浮起大小阵阵叹息。只不知是在为这浸满血肉的故事中哪一个而叹息。
“稷下仙塔已觅得新主,脱离大阵循环。”
“梧桐神树执念已消,先一步飞升上界。”
“九星离宫阵之三星主位已去其一,剩余黄廉贞星位与此处绿文昌星位。待三主星位毁去,剩余六辅星门便也会随之崩毁。”
“如此便再无回转之机。”
“诸君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