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上吹在脸上的海风,潮湿而温婉。沿途的景色百看不厌,侵入鼻腔的气息顺着喉咙在胸口回荡,他逐渐喜欢上了神奈川,与东京截然不同的神奈川。
“小彰,晚饭想吃什么?”
“都可以。”
脸几乎要贴上车窗,他有些困顿,或是单只耳机里的音乐太过轻柔,长长的眼睛逐渐合上。
“好美!”
车辆驶过黑木川,璀璨灯光下的夜樱过分艳丽,在微风中摇曳身姿,落在潺潺流动的水面上,倒映出抚媚娇柔的景致,母亲的赞叹声将他从睡梦中唤醒。
“白天的话,隅田川的景色更胜一筹。”
父亲的声音,唱和着,随风刮过。
是周六的早晨临时决定要前往晴空塔,靠近云层俯瞰城市的全貌,稀薄的空气会令人产生某种冲动,是临近窒息的极致体验。
隅田川的两侧铺满了粉白,五百多颗樱花树争相绽放,柔嫩的花枝垂向水面,仿佛一张幔帐盖在河川之上,春日气息笼罩整条林荫道。
视线沿着枝叶远去,最终落在对岸的少女身上,波光粼粼的红夺去了粉樱的色彩,手中的纸杯险些掉落。
她在卖画?
定睛一看,才确认了是在卖艺,很缺钱吗?从外形看应该与自己一样未成年,又是在学校附近的甜品店兼职,又跑来东京摆摊,以及越野确信的说那是一头黑发。
说不好奇是假的。
靠坐沿河一端,饶有兴致的将她也当作景来赏,小口吞咽刚买来还滚烫的咖啡,看她怯怯的躲在画板后,十分钟后擦去“2000”,重新写上“1800”,看来今天生意不好做。
五分钟后,少女叹气,这股无奈仿佛从对岸飘到他周遭,霎时乌云密布,看天再看她,“1800”变成“1600”了。
看来是真的很缺钱,他皱了皱眉,想起那颗被赠予的抹茶千层,五官清丽可人的她此刻分明只剩下了苦涩。
将喝完的纸杯抛进座椅旁的的垃圾桶内,仙道决定出手。
一路踩着芬芳过桥走到对岸,出现在她面前这一刻,少女正试图将售价打到骨折。
“2000 円,帮我画一张。”
水原满脸不可思议,画纸上写的明明是“1000 円”,随着纷飞的花瓣落在她的肩窝,诧异的眼神很快恢复了平静。
“好。”
很明显对方一早就看见自己了,无论是来看笑话,又或是对她施舍,她都不介意,铺上新的画纸、提起画笔,用劳动换取果实并不可耻。
“简笔画就行,不用太复杂。”
是在质疑她的专业性?
“好,那你靠那棵树旁站一点。”
举着画笔的手指挥着左右距离,她的表情明显流露了些许不爽,被仙道看在眼里。
“嗯……是昨天篮球训练,脚有点扭伤,所以不想站太久。”
无伤大雅的小谎被他信手捏来,少女不再拘束着。
“好,那你坚持一下。”
她说,心想着那还要来画肖像也太自虐了。
绘画是一件遵从内心的艺术,从提起画笔那刻起,她不同于平常的水原,瞳孔中所汇聚的目光以仙道为起始点散发,最终以他为归宿收敛。
缤纷的樱花雨随着飓风般的笔触落在脚下,晴空塔从林荫道的一侧赫然矗立,河川前挺拔的身姿正朝她微微笑。
直到某刻,她的眼神完全融入光线,在静谧的午后穿越过尘埃,停留在他身上,便不再动笔。
“咕噜噜。”
肚子不争气的,打破此刻的平静。
仙道总能抓住完美时机,他不会立即打断沉思的少女,而是在两分钟后才开口说道:
“站不动了。”
然后不打招呼地坐在同一张长椅上,看起了画板上尚未完成的画作,只差一双眼便可完成。
“你坐在这里我画不了,光线的角度不同。”
挑着眉,少女咕哝着嘴小声抗议。
“午饭没吃,有点没力。”
这话从一米九的运动男孩口中说出,略带撒娇的口吻,水原差点没握住笔。
“你现在要去吃饭?我再一会儿就好了。”
她注视着仙道的蓝眼睛,迟迟无法下笔,如果不是这双眼睛,她早就画完了。
“我去买个三明治,很快回来。”
怎么这会脚不疼了?风一样的转身,消失在不远处的咖啡店门口,又极速归来。
“这个还你,上次送了我蛋糕。”
当水原看着他轻便的步伐带回两个一样的猪扒三明治,心内的质疑便有了答案。
“水原和葉,谢谢你。”
还是热的,好诱人的味道,她的饥饿感爆棚,擦了擦手,揭去包装纸不再客气。
“仙道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