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强很快被人请来,他抽了口旱烟,了解事情原委后,狠狠给了林家老二一烟斗,随即又又瞪了眼林舟,才缓缓开口道:“四丫头就是个黄毛丫头,说的话咋能当回事。”
“这家,分不得!”
里正蹙眉:“好歹林老三也是你一个种,你家老二这般欺负个小丫头,我看老三在下面也不会甘心。”
林家这点破事在本就不大的林家村传的沸沸扬扬,大家都说林老三死的蹊跷,是明知道会死,才去的镇上做工。
最后换来五十两白银,大抵是要林阿爷给自己婆娘治病的。
只是林老三永远也不会知道,他想用自己的命换婆娘一丝生机,永远不会实现了。
他死后得的五十两,老爷子分得二十两,大房分得十两,最后二房主动揽下照顾孤儿寡母的职责,也分得二十两。
二房名头说着好听,但久而久之村里人便发现,三房的几个孩子身上长期带着伤不说,还常常去山里挖野菜吃,面黄肌瘦,看起来好不可怜。
“哎哟,你是没看见林老三那个小儿子,上次和我家铁栓一起玩,饿的走都走不动。”
“老天爷,他也是林大强亲孙子吧,咋会这样?”
“啧啧啧,我看他们家每一个好东西。”
“……”
大抵是察觉周围骂声愈烈,林大强蹙着眉头,脸上横肉挤着褶子,看向林舟的目光十分不善:“四丫头,你可真的想好了?”
“日后你阿娘有个什么事,可别赖我这个做阿爷的不管不顾!”
林大强中气十足,要是换在平时,早就把小姑娘吓破了胆,但今日不知为何,她依然坚定地看着林大强,目光清澈,不免让林大强产生几分心虚。
就在两个人僵持的时候,远处跑来两个小萝卜头,她们一大一小,分别是林五花和林狗蛋。
林五花挤进人群,看到林大强后脸上露出怯意,但还是鼓起勇气对里正开口:“里正爷爷,我娘让我转达,她以后不管是死是活,都和林家没有关系,今天必须分家。”
小萝卜头声音清脆,落在林大强的耳朵里,却是讨人嫌的聒噪。
林舟闻言后也收了哭声,爬起来直视林大强:“阿爷,既然我娘都说了以后不需要您看顾,那咱们就还是分家吧。”
林大强不语,林五花又接着颤抖道:“我娘,我娘还说她分家可以不要房子,但爹爹留的那笔银子,必须分给三房。”
话毕,村民们议论纷纷,有的说这银子本来就该分给三房,有的则说周氏不安好心。
林大强和站在一旁的林老二几个几乎要气炸,恨不得立马回家质问周氏哪来的脸要银子,奈何现在整个村的村民都挤在这儿看热闹,就是他们想去,也不敢当着全村的面,去找周氏麻烦。
左右不过是群孤儿寡母,他们不信以后还不能要回来。
——
又是好一番折腾,三方一家最终分得三十两银子,在里正的强烈要求下,林家又不情不愿分出小半袋粟米,以及三个豁口的陶碗。
因着没有分房子,周氏主动提出自己带着孩子去村西那处草屋住,草屋是林老三自己建的,挨着村里王猎户一家,后来因为村里有冬天住草屋被大雪压死的事情发生,就又搬回了老林家的土屋住。
三房一家的东西很少,锅碗瓢盆啥的左右不过几个,最要紧的还是林舟病重的阿娘。
男女授受不亲,村里的牛车又去了镇上,最后是王婶子拿出自家男人用的板车,才将周氏送到草屋。
周氏的病应该不算太重,要是放在现代,大概输几天抗生素就能好,只是时代不同,她拖了许久,又饿了许久,自然而然就病重,甚至卧床不起。
“阿姐,我们以后就住这了吗?”
林五花枯黄的小脸干的起皮,她胆怯看着周围帮忙的村民,拉着林舟袖子有些害怕道。
林舟点头,看着面前瘦瘦小小的妹妹,心里有些不忍。
不管是原主,还是家里其他几人,实在是都太瘦了,和村子里其他人相比,她们几个就像是逃难过来的荒民。
特别是年纪最小的林狗蛋,明明已经有了三岁,却连村子里一岁的娃娃都比不了,身上饿的皮包骨,眼睛睁地老大直喊饿。
林舟送别热心村民,招呼着四花,就准备弄点吃的。
之前原主胆子小,经常饿肚子,也不敢找大房二房讨点吃的,好不容易攒点陈米,也都是煮成粥紧着重病的阿娘吃。
林舟很快在屋外搭了个简易土灶,让弟妹去拾点柴火,就准备煮粟米野菜粥。
中午先将就一顿,待林舟清算好,晚上再想办法给家里弄点好吃的。
干柴烧的火旺盛,很快就煮好一锅粘稠的粟米粥,林舟先给周氏盛了半碗,接着又给弟妹一人盛了一大碗。
“阿姐,好香啊,我真的可以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