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问题又来了,他出生于北海的普通家庭,所有人都死了,他到底凭借什么活下来的,又为何会跟敖放产生联系?
尽管师父让他不必过于深究,做好自己就好,但当真相摆在面前时,他那颗沉寂许久的心又开始猛烈跳动。
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在无数个被人欺负后的夜晚,他都会躺在无人的草地上看着天上的星星,幻想爹娘来灵风谷找他,带他回家。
随着年龄递增,履泽已经不会再想起素未蒙面的爹娘。可当他看到光墙中用身躯努力保护着他的爹娘时,泪不禁从脸颊滑落,原来他也有被好好的爱着。
画面中的妇人抱着小小的婴儿努力向前,可终是因为人流移动的速度太快,她被推到在地。
双手不得空,站起无望,妇人连忙用自己的身体为孩子挡住无数匆忙的脚步。
在前面开路的男人很快发现了不对,他双眼猩红,逆着人流往妇人跟前跑。
叫骂声骤然变大,男人也不管,蒙着头继续往前冲。
路上全是逃难的百姓,自顾不暇,哪有心思去管别人的闲事,所以不管男人叫得多大声,都没人理会。
眼瞅着越来越多的脚要踩到妇人身上,他再顾不得别的,双手交叉,耗尽所有力气施展法术甩开妇人旁边的人。
这场变故来得突然,周围逃难的百姓都像是被定住了一般,男人通过开辟出来的道路,冲到妇人身边将她抱起。
履泽站在墙外清楚的听到妇人叫了一声,“峋哥。”
这时逃难的百姓中突然有人大喊:“他会法术,他是神仙,我们有救了!”
声音越来越大,聚集在他俩身边的人也越来越多,大多数都在喊,“神仙救救我们。”
峋哥抱着妇人和孩子被逼得不断后退,无论他说什么人们都像是听不见,不断乞求。
在他第不知道多少次说:“我真救不了大家,大家不要求我了!”
忽然有人喊道:“他只是不想救我们罢了。”
此话一出,让本就急躁的百姓更加愤怒,讨伐声铺天盖地,有些人表情狰狞,大有知晓自己活不了也要拉着他们一家三口陪葬之感。
履泽看着逐渐失控的画面,心纠成一团,明知那些人看不出来峋哥体质虚弱,基本没有法力了,但他还是忍不住狠狠咒骂。
终于,他们被逼到了悬崖边,退无可退,那些人们不想着赶紧逃难,还在不停给他们施加压力,更有甚者甚至抄起了树林中的木棒。
峋哥低头望了眼脚下翻涌的海水,与妇人对视一眼,抱着孩子跳下了悬崖。
围攻的人也没想到,神仙宁可跳海也不肯救救他们,伸头确定三人已不见了,人群作鸟兽散,四面八方的逃难去。
峋哥紧紧抱着妻子和孩子,在快要坠入海水时,他屏息凝神将仅剩不多的所有仙法凝结成一个透明罩子,托着一家三口飘向海边的碎石滩上。
一切尘埃落定,峋哥轻轻吻了吻妻子的头,“茜希,是我无能,原来想逃出这一段用法力加快脚步带你们过海逃难,现在法力耗尽恐怕再也不能带着你和孩子离开了。”
丈夫所做的一切她都看在眼里,脸上的泪水已经被风吹干,她摇摇头,用手比划,“不怪你,能与你度过这段时光我已无憾。”
说罢,她低头看了看怀中的孩子,冰冷的唇贴上孩子的眉心,滚烫的泪水滴落到孩子脸上,懵懂的履泽那时还不懂爹娘为什么落泪,笑呵呵地伸手抹掉他们脸上的泪。
“可惜了,我们泽儿,还没感受过多彩的世界,遇到为之心动的姑娘。”峋哥伸出食指让小婴儿握住。
海上忽然刮起飓风,巨浪滔天,红光将整个天空照亮,黑气如同暴雨倾泻而下。
他们清楚这次是真的再没机会离开了,茜希目光温柔,将两人的面容深刻印在心中后,缓缓弯下身子。峋哥伸开臂膀将爱人抱在怀中。
两人用自己的躯体为履泽加筑第二个保护罩。
黑气蔓延的速度很快,不一会便落入地面,整个北海像是被施了噤声符,一丁点声响都听不见。
很多人都来不及呼喊救命,就被黑气夺走了生命。
峋哥所有法力弄出的透明罩,也在黑气的不断攻势下,一点点破裂,气体顺着罩子的裂纹一点点渗透进里面。
随着黑气的倾泻,一个身披黑袍的人也从天空坠落,正好掉落在距离履泽他们一家不到百步的地方。
那人望着天,陷在回忆中无法自拔,像是感应到什么,他猛地转头,将视线锁定在海岸旁某一处岩石下。
在他外泄的魔气下,竟然还有活着的生物。
敖放用手按住伤口,一点点坐起身,凭着一口气走到履泽身边,他倒要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能抵挡住他的魔气。
透明罩全部破碎,罩中相拥的两人已经死去,只有一个小婴儿还活着,只不过出气多进气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