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凉的夜风吹不走聒噪的蝉鸣。
履泽背手站在月光下,望着远处看不到头的城墙。
自打早上被三枯带入黎城宫,他就被安排在偏殿,时间缓慢流动,等到日落月升,他也没等来召见。
羽获的想法他猜不透,他无法确定是否还有别人也和他一样被困在这雄伟却空荡的偏殿。
履泽招来管事让他再次前往主殿通报。
他其实没抱什么希望,毕竟通报这样的事,在今天他们做了不止一次,无外乎都是“羽获大人还在议政,请稍等”这样的借口。
意外的是,这次他得到了召见。
夜晚的黎城宫主殿依旧灯火通明,履泽脚踏在汉白玉的台阶上,负手慢慢向着光的方向前行。
台阶上的人仿佛等他很久,红色的薄纱在夜风中肆意飘荡,羽获就站在高处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向自己。
履泽停在距离羽获还有几步之远的地方,他盯着前方红衣翻飞的女子没有说话。
羽获轻笑,转身回到大殿。
戌时已过,殿中只有零星几个伺候的侍女,议事的大人们和三枯都不在殿中。
虽然履泽并不认为羽获真的如侍女通报的那样,一个下午都在议事,但该有的询问一件都不能少。
履泽跟在羽获身后随她慢慢走入殿内。
“听三枯说,你有要事要同我商量?”履泽环视一圈,视线又落回到羽获身上,用调侃的语气问她,“莫不是你想通了?同意几大世家的家主为平民突破桎梏?”
“不知履大人可曾听说……”羽获没有回答履泽的问题,反而眉毛上挑顿了顿,问他了个自己感兴趣的问题,“昨天辽家后山被几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小贼给洗劫了,还偷走了他们的珍宝。”
“哦?辽家?”履泽也学羽获装傻,“原来辽家的宝物都藏在后山呀。”
羽获从侍女手中取过香,打开香炉,随意添了几勺,调笑道:“履大人真是个妙人,大多数人都会先问丢的是什么珍宝,而履大人却关心的是辽家藏宝地。”
“正是这般造就了我的医术不凡,什么都与他人相像就没办法从一众巫医中脱颖而出了。”
对此,羽获似乎也很认可,她转头问履泽:“一直都知道履大人医术高超,我一直都很好奇,履大人究竟如何做到的?”
等羽获问完,履泽才惊觉自己钻入了别人给下的套里了,他脑子飞速转动,羽获绝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提起这个话题,一定是想用医术验证什么。
如果他想得没错,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让羽获怀疑了他们的,所以他要好好想想到底哪里出错,留下了把柄。
想到此处,履泽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莫非是仙法暴露了他们,当时情况紧急,撤退之前他虽有检查,但并不仔细。
在与羽获的发问一联想,答案呼之欲出。
在东桑统领的北山,仙法如同仙门对黑气的态度,是绝对不允许座下弟子修炼的,虽然东桑已陨落一千年有余,但这个禁忌一直存在于北山。
何况被囚禁多年,山内的魔也没有机会出去和外面的人打交道,如何修炼仙法他们自然不知。
北山法力高强的魔也就那么些人,羽获心中都有数,现在突然冒出一群法力高强的人劫了辽家的密牢,还用的仙法。
她只能从身边的人一个个查起。
履泽悬着心骤然放下,也许不仅仅是他和千家,所有排得上号的魔都在被黎城宫调查,只不过他是横空出世的巫医而且医术过于神秘,被列为了重点调查对象。
他旋即一笑,款步走到羽获身边:“我就靠这点医术立身,要是告诉了大人,以后可怎么混。”
羽获拍拍手将手上蹭到的香灰抖落,抬脚走上高座,斜倚在扶手上盯着履泽:“若是我真想知道,履大人该当如何?”
履泽与她对视,两人就这么对峙着。
夜风灌进主殿,裹挟着花香的清甜扑向两人,坐在高位的羽获忽然“噗嗤”一笑,她越过履泽看向远处:“你闻到了吗?梓树花开了。”
履泽有些莫名其妙,他看着距他不远陷入回忆的羽获说:“很淡,要仔细才能嗅到。”
羽获甩袖坐直:“说远了,履大人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在我给你展示之前,你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履泽双手交叠轻轻俯身,朝她一拜。
“你倒是会谈条件。”羽获闭上眼猛吸了口空气,“看在我心情好,你问吧。”
“之前施医,你从来不问,为何今天这么想知道我怎么救人的?”
像羽获这种活了上千年的人,直话直说才最容易套话,她们只会觉得这种人耿直到愚蠢,不会掩藏自己的内心,也才会降低防备。
除此之外,花香好像真的改变了羽获的心情,她完全没藏:“昨天辽家的事,是一个有仙法的人做的。各大家族的法术我虽不练但也看得清,但你不同,你出现的突然又消失的突然,从没人知道你是怎么救人的,并能把人救醒。”
羽获顿了顿,加重语气:“履泽,我不得不怀疑你!”
听完羽获一番话,履泽塌下肩膀仿佛轻松了许多。
羽获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