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简被这一幕骇的说不出话,都不知道怎么反应才好,等谢言玉闯进阵里头,他在外头急的团团转,“郎君,不要啊!”
血阵只进不出,无论多少人进去都得搭在里头,这和送死有什么区别。
从简现在只盼望府邸里那些方士说的都是真的。
不!一定是真的,郎君不能死。从简牙关紧咬,屈指在唇边吹了个哨。
见黑影掠下,从简将盒子递了出去,快速交代,“这是郎君和夫人拼死送出来的东西,速速送至皇宫,万不可有闪失。”
而这边,谢言玉闯进血阵后,身体筋骨都仿佛被尖锐的东西在凌迟着,每走一步,全身都痛的难以抑制。
他蹲下身,大颗的汗珠从额头滑落,不多时整个人便像是从水里捞起来一般。看着只有几步远的三七,谢言玉伸出手想唤一声,可忽然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此时血阵已行了大半,三七一人之血早已过了半数,在下去,怕是华佗在世也难救得了。
谢言玉眼见如此,则庆幸幸好自己来了。他闭上眼咽下口中的鲜血,将周身逆转的血脉压下。在一个呼吸起落间,以手为刃割开了肱动脉。在鲜血喷涌的刹那,他将自己换到了身处阵眼的三七那边。
而做完这一切,仿佛用尽了他毕生的力气,浑身的血混着透湿的汗让谢言玉像是经历了一场生死浩劫。
可还不够,血阵吸食了谢言玉的血,发出了一道更强大的红蓝光,将已经扑上来的从简给弹了出去。
与此同时,血阵受到动荡,破开了一个裂口。
就是当下!
谢言玉眉眼微敛,趁着这个时机,将三七一掌送了出去。
可身上的玉佩也在此刻不慎扯落,压在三七手中一起送了出去。
“若我出不去,以后夫人之言犹如我令。”
“再有……不必让三七守寡,我书房桌子下有封放妻书,还有过户的信令,一并回去给她便是……”
都到了如此地步,谢言玉还在有条不紊的布置着一切。谁都没有注意到一旁昏倒的三七,在这时迷蒙着睁了双眼。
交代三七以后的未来的生活后,谢言玉才说起了正事,“其三,皇帝解蛊后,一切事情还按照原计划推行,在族群挑选适龄的儿郎过继谢家家主之位,而齐国公必须倒台。”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从简却隔着一道红光,哭的泣不成声,“郎君,您这是何苦啊!”
这时,救援的房方士终于赶来,见到血阵连忙惊呼晚矣。从简一把擦去泪水,狠狠揪着方士的衣领,怒吼道,“若是救不出郎君,今晚就是你的死期。不光你,你的亲眷九族统统得死!”
房方士虽表面斩断红尘,可九族之内却仍有亲人。这一番话,让他的毛骨悚然,一张胖脸都铁灰了起来,不断擦额,“小的明白,小的明白。”
解救谢言玉刻不容缓,房方士想破了脑袋,想起了道门里一个禁术。
此法虽残忍,但到底也顾不了许多了,房方士捏紧拳头,一屁股坐在地上,“老夫会用毕生功力为郎君破开一个口子,可血阵已经开启,必须要有人来替换,这人需得有极深厚的内力才行。”
说白了就是以命换命,所以这替阵之人除了武功,还得有忠心,不然迟疑片刻都得搭进去。
血阵有多恐怖,见过的人都知晓。
从简当仁不让,“我来。”身旁不乏有忠心之人也想上前,可从简却拦住了,“你们的功力有我高吗?如果没有,那就别送死了。何况你们家中还有妻儿,而我只是郎君捡来的……因此没有人比我更合适了。”
说罢,从简微微一笑。
这一刻,血光下,他的神情无比坚定。眼中仿佛只剩下那个浑身是血的郎君。
乌云密布。
天上的月亮被遮挡的只剩下一抹月牙,月光幽幽的照着。房方士两手成结,抵在胸膛,嘴皮子上下微动默念着咒术。
在乌云即将吞噬最后一抹月光时,房方士大喝了一声,“吸!”
话音刚落,血阵便在他的面前聚集,并发出一道强光。
血阵光芒不停的闪烁着,慢慢裂开了一个小口。而与此同时,房方士胖硕的身子像吹气球一般,越来越鼓,越来越胀。
这竟是将阵法吸到了自己腹中!
眼见着房方士的脸从潮红变成了青紫,从简也不再拖沓,纵身一跃跳进了血阵里。
红光随着从简的牺牲盛到了极点。而谢言玉被推出阵时,心底里有一道无形的绳索仿佛被挣断了一般。
在昏迷的前夕,谢言玉的眼角流下了一滴血泪。
——
翌日,太阳高升。
三七只觉得浑身有种疲惫的无力感,迷蒙睁开了眼,却发现屋内的装饰已然一换。
鹅梨花的帐子,穿着毛领小马甲的丁香,这一切都是那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