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前叮嘱花脂看好山门,还看了一眼松耳,小声道:“别让她乱来。”
花脂点了点头,可心中不安。
司辰看出来了,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别担心,我们很快回来。”
“嗯……”
花脂在这一瞬间像个可怜无依的小姑娘。
本来就人丁稀少,如今又少了俩。
晚上舟朝一个人睡觉心慌极了,最终还是撇下面子去敲了女孩的房门。
里面两人也没睡,其实松耳没影响,可是花脂心神不宁,她也不好意思呼呼大睡。
舟朝在她们房里打地铺,彻夜未眠。
苍明山的牢房里,司辰和长溯并肩坐着,背靠着墙壁。
“人有坏人,妖也有好妖。我幼时在外迷路,还是一只好心的狐妖姐姐将我送回来的,所以我对妖没有偏见。”
司辰说到此处,偏头看向长溯。
“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是不是。”
长溯面上些许茫然,手里把玩着一根稻草,片刻地失神后坚定道:“我不是。”
“即便你是妖,只要你没有做过坏事,就不会有人对你怎么样。可你若是死不承认,即便你没做过坏事,别人也很难相信你。”
司辰神情严肃,“长溯,你不要糊涂。”
长溯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又缓慢道:“我家就在云顶昆仑西去二十里的盐水村,我爹是村里卖棺材的老鳏夫,那里的人虽然瞧不上我和我爹,却也都是看着我长大的。我若是妖,早被打死了。”
话落后的他难掩落寞。
司辰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你放心,只要你是清白的,就一定会查得清楚。”
他的安慰刚刚出口,牢房里便走进了人,是满脸严肃的重鹤。
司辰激动地站起来,“师兄,是不是凌光镜有问题?”
重鹤见他如此,更加心有不忍。
“司辰……长老们说,凌光镜没有问题。”
司辰眼神晦暗,“怎么会!我师弟说了他不是妖,都到这个时候了他没必要骗人。”
重鹤叹了口气,看向长溯,“若你此刻认了,因你并未伤人,只会被赶出师门。若你仍旧不认,那便会由执羽师叔亲自施刑。”
“施什么刑?”司辰再度惶恐。
重鹤咬重了字眼,“天雷刑,若是妖,三道天雷必现原形。”
“可三道天雷也会要了他的命!”司辰咆哮,没了往日温润的模样。
重鹤也知道,劝诫长溯,“所以你不如现在就认了,就算你是妖,也顶多被赶出去,没人会对你怎样。”
“我不是。”长溯倔强道。
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若他被云顶昆仑赶出去了,阿爹更在村里抬不起头。
可他明明不是妖,只是一个老鳏夫劳心费力才养大的孩子。
“你确定?”重鹤不死心,天雷之刑的残酷,他曾亲眼见过。
“是。”长溯坚定道,“三道天雷,我挨得住。”
“傻子。”司辰小声唾骂,他连天雷是什么都不知道,怎么敢说自己挨得住。
重鹤沉默片刻,还是走了。
“曾有一只千年树妖为偷一本心经溜进云顶昆仑,它因为杀了藏书阁一名弟子而受雷刑。我们亲眼看见他被两道天雷打回原形,四道天雷打成齑粉。他尚有千年修为,你……”
“我不是妖。”长溯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重复着这一句话。
第二日没有等回大师兄,却等回了长溯要受天雷之刑的消息。
花脂连忙带着松耳舟朝二人赶去苍明山,因对司辰的信任,苍明山的弟子准许她们去牢里探望。
见面第一句话,松耳抱着牢房的柱子往里探头,对着长溯大声道:“听说你要死了?”
长溯:“……”
“你别胡说!”花脂捂住她的嘴。
不过外面的确是这么传的。
“要不跑吧!”舟朝如此建议。
可长溯仍旧只有那一句话,“我不是妖。”
“是不是又有什么重要的,我们只希望你平安罢了。”花脂柔声道,头一回赞成舟朝的想法。
刑罚就定在明日,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长溯低着头一动不动。
司辰叹了口气,“算了,你们回去吧。”
“都这时候了,还回去什么啊。他若是硬要去抗天雷,我们能做的,也就陪着他上刑场了。”
花脂就地坐下,认准了要在这过夜。
司辰欲言又止,最后也没有多说什么。
松耳抱着柱子,有些糊涂。
这么悲情,难道小师兄真要死了?一想到此处,松耳忽觉得心口异样。
她疑惑地摸上自己的胸口,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