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双手不自然地背在身后。指尖被柔软细腻的花瓣包裹。
“我......”
“你......”
两人同时开口,但又同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时间僵在原地。
最后到底是年长些的乌利亚先开口。“先吃饭吧!”她招呼道,心里暗恨小罗伊的多嘴和愚蠢,“时间紧,只给你买了一套新睡衣。一会你洗了澡去试试看。”
她把之前李莱茵坐得那把椅子拉开。然后又坐回到自己座位上,继续看光脑。
李莱茵木然地坐下。没有说话。
她不是不想说话,只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连乌利亚给她拉登子,她都不知道怎么接。
说谢谢?总觉得太轻飘飘。可除了说谢谢,还能说点什么呢?
她垂着头,咬了一口冷掉的樱桃派。酸涩的汁液在口腔里炸开,沿着喉管一路流进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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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居室的灯是新换的,亮得刺眼。因为李莱茵已经熟睡,乌利亚把它给关掉了。
只留下一盏有点黯淡的台灯。是她从之前的家里带来的。陶瓷的小黄鸭底座,散发着温暖的黄光。
光落在床头柜一角的相框上。光晕投射在玻璃折出一道长菱形的反光,刚好模糊住乌利亚挽着的那个人的脸。
一旁的乌利亚留着齐耳短发,笑得一脸青春洋溢。蓝色的眼睛明亮如波光粼粼的大海。眉心见也没有那道细纹。
她在照片里完全没有如今这种矛盾气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爽朗愉快。
乌利亚有着大大笔茧的手,轻轻抚摸过相框。独自一人时,她难得露出一点迷茫。
“婆婆。”她蹙眉,一种似烟如雾的惆怅和自责萦绕着她的眉眼。像是清晨碧蓝大海上笼罩的晨雾。
“婆婆。”她轻轻地说,“怎么办呢?我好像给那个孩子带来了很大的压力。”
乌利亚的手指插入发间,不断摩挲着那道藏在浓密发丝深处的疤痕。“我明明已经很努力地模仿你了,但是一点也不像。”她懊恼地说。
“可能我真的不擅长这种事情。我总是把事情搞砸。”她幽幽地叹了口气。“我感觉自己很对不起那个孩子。”
李莱茵其实并没有睡着。
她多多少少有点认床。再加上是第一次和别人睡在一张床上,她心里有点紧张。怕自己睡相不好,讨人嫌。
所以她抱着被子,侧身躺着。闭上眼睛假装熟睡。
乌利亚给买的睡衣还挺合适的,就是领口那块有点空空的。她应该是洗过了,衣服上残留着干燥的花香味,就和她身上的一样。
李莱茵对此心怀感激。她有段时间没有这样体面的睡过觉了。
本来准备好的、用席拉给得奖金买下的、准备送给乌利亚的礼物,一只金色的山茶花吊坠,是作为对乌利亚给她买手环的回礼。最后还是没有送出去。
相比于乌利亚给她的,她拿出来的太轻了。
李莱茵多少有点不好意思。正闭着眼睛盘算,明天怎么背着乌利亚搞到一套玩《巡航》的设备时,她听见乌利亚起床的动静。
昏暗地、暖黄色的灯在黑暗中点燃。李莱茵也悄悄睁开眼睛。
然后她就听见乌利亚的自白。一段很小声的自白落在李莱茵耳朵里却宛如雷鸣。
乌利亚的每一句自责都像是一柄钝了的刀子,在李莱茵的心上反复切割。她想告诉她:你很好,你做得好极了。我非常非常感谢你。今天是我穿书以来最幸福的一天。
但她没有说出口。
最真诚的感情在本人面前往往最难以启齿。
李莱茵只是平静地侧躺着。任凭眼泪从眼角溢出,滴落在枕头上。脸颊一片湿润。
乌利亚的忏悔还在继续,她是真的感觉自己做得很不好。
“......我太严肃了。尽管我真的很努力地微笑。可能对方也觉得我不是很好接触吧。我还总是忍不住去斥责她。我不应该那样的。”
她看着自己的影子被光拓在地板上。
忽然,影子背后又探出两条胳膊,将她环住。
乌利亚落入一个干燥的、充满花香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