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模糊了时间,将过程一笔带过。“本来打算之后再给你的。但还是现在给你比较好。”
李莱茵赧然地笑,不自觉地伸手去挠自己的脑袋。她望着乌利亚,乌利亚眼中有一片广阔的大海。
这深蓝色的大海上此时渐渐氤起一片朦胧的薄雾。总是出海的人会知道那是暴雨即将来临的征兆。
乌利亚紧紧地拽住那枚吊坠,缓缓低下头。吊坠上金色山茶花每一片精巧的花瓣都被掐进她拇指的血肉了。
李莱茵没有说话。只是平静地看着她。好一会,她才听见乌利亚说话。
“你多么年轻啊。”乌利亚喃喃地说。“你才二十岁出头。就要......就要......”
她重复了半天,最后还是模样忍心将那句“就要去送死”说出口。
最后只是狠狠地闭上眼睛,数次用力的眨眼。仿佛这样就可以把快要溢出的泪水重新压回眼底。
“如果不是我捡到你就好了。”乌利亚说。
“那我可能就死了。”李莱茵回答。
一辆磁悬浮车从漆黑的夜空下经过,车灯由远及近,将李莱茵的影子拉长缩小又拉长。
待到它离开,破风声消散,四下重新恢复一片寂静时,李莱茵才继续说。她的语气很坚定,像是在做某种宣誓。
“不用太担心我了。我那样努力才活下来,怎么可能轻易地死去。”
她的声音很低,一不留神便会融进粘稠的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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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来新人了——”
提着皮质手提箱的李莱茵混在人群里,跟着大部队继续先前走。不记得是第几次听到这样的感慨。
他们几乎都穿着灰色的军装,靠在墙边或者蹲在地下,边吸着烟,边对人群里的每一个人品头论足。
更确切地说,是对每一个姑娘。
“瞧,那个金发的,好正!”
“要我说还是那个棕色头发的。你看,她的衣领还别着一朵花!”
被点名的棕发姑娘立刻害羞地垂下头。她正走在李莱茵的左前方。李莱茵看见她整个耳朵都红透了,脚下步伐迈得更大。
而金发姑娘飞了一把眼刀过去,这下,调笑声就完全屏住了。
金发女郎却不满于结果止于此,故意大声说,“现在真的是,生活枯燥无味,□□评价人类。”
一直走在人群里的李莱茵:噗——
这一声不仅被之前说话的士兵听见了,就连走在队伍最前面的庶务长也回过头。
他的视线扫过金发女郎,又看了看那几名士兵,心下了然。于是出言喝止。
“喂——新人。”他停下脚步,回头对金发女郎粗声吼道,“军队里禁止吵闹。”
“那明明是——”
女郎想要争辩,但庶务长没有给她机会,转身继续向前。厚重的军靴踩上阶梯,像是巨人在踏行。
其他人也瞬即跟上,只剩女郎一个人停留在原地不动。
从背后看,她宛如一块湍急激流中的磐石。
棕发女孩经过她时,挽住了她的手臂,努力地拉扯她,想要带她一起走。可女郎依旧纹丝不动。
这个举动引得周边不少人发笑。笑声像是一团火,棕发女孩瞬间像被烫到了一样甩开女郎的胳膊,低着头,匆匆朝前走了。
于是周围的人笑得更加夸张。
李莱茵一直在队伍最后观察着一切。她斜视着墙那端的士兵,快步走上前,站在女郎身旁。
此时,庶务长已经走了很远。
她钩住女郎的脖子。女郎本能想要反抗。
就听见李莱茵用一种四周人都可以听见的、恰到好处的声音,姐俩好的态度,对金发女郎说:
“看,那个蹲着的,屁股好翘啊——”
女郎瞬间停止挣扎,目光朝对面那个蹲着的人看去。正是之前那个说她正的士兵。
那个士兵显然也听见了,站起来瞪向李莱茵,暴喝道:“死光头你说什么呢!”
李莱茵还没有说话,庶务长又闻声而至。
“我是不是说了,军队禁止吵闹。”这一次他明显有些动怒了,脸色比之前要黑很多。
周围都安静下来。只有李莱茵,像个没事人似的,对庶务长敬了一个不太标准的军礼。那还是她之前看蓝豹的人现学的。
“报告长官!”她大声说。“我没有吵闹,我只是夸了一下这位长官身材好!结果他就开始吵了!”
她说完以后,气氛由安静转为寂静。
站在台阶上的庶务长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