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夭坐在桌子前面,拿着一页纸在那里看,脸色忽悲忽喜,一会眉眼含笑,一会唉声叹气……
苗莆在旁边看了她很久,终于忍不住问道:“王姬,这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不就是阿宝姑娘留下的一句话嘛?至于这么翻来覆去地看?
小夭看了她一眼,嘴角弯起:“你不懂。”
“阿宝姑娘突然一声不吭地走了,这都好几天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
“他会回来的。”小夭道。“一定会的!”
那天晚上,她把自己灌到半醉,借着酒意这才敢鼓起勇气问他话。
倘若他不肯承认,她便第二天装作什么都不记得;可他竟然承认了,还答应了留下。
相柳一生,从来没有不守诺言过,他既答应了她,便定会做到。对于这一点,小夭深信不疑。
虽然她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离开,但临走之前,他还怕她醒来后惦记着急,特地留书给她。
小夭觉得,这百年来,她从未这样急切地期盼一个人归来过。
只要一想到不久之后就能见到他,她便整颗心不由自主地雀跃起来。
回雪堂的人也察觉到了一些微小的变化。
“西陵先生最近是不是喜事将近了?我看您最近比以前笑得多多了!”一位医师试探着问道。
小夭有些不自在:“没有,就是最近回雪堂收入还不错,大家学得都好,因此高兴!”
大家都一脸“你看我的样子信吗”的表情看着她。
“啊~说起来好几天都没看见阿宝姑娘了……”
“就是就是,这着实是让人惦记!”
几个年轻的小医师故意挤眉弄眼,在那边一唱一和的。
小夭一脚踹过去:“闲着没事做了是不是?神农本草经背到第几页了?今天下午我要抽查!”
“西陵先生打人了!”
“快找阿宝姑娘来救命!”两个小医师哇哇怪叫着往外跑。
回雪堂里的人们哄堂大笑。
小夭满脸通红,随手抄起墙角一根木棍就追出去:“看我今天不打死你们这帮兔崽子!”
“阿宝姑娘,救命啊!”
“今天你叫谁都救不了你们!”小夭穿过院子,冲出大门口,打算狠狠给两人一个教训,不想一头撞进了某个人怀里。
来人一把扶住了她:“怎么了?这么毛毛躁躁的——”
白衣胜雪,眉目如画,正是阿宝。
小夭心神俱震:“你,你回来了?!”
棍子落到地上。
“嗯,刚回来,你不在家,我就过来这边找你。”阿宝看小夭的神色模样似是又要哭。“这里不方便说话,我们先回家吧!”
“好——”
只要你回来了,便什么都好。
阿宝拉着她的手,一路从回雪堂走回到小院,毫不避忌他人的目光,小夭晕陶陶跟在他身后,笑得像个傻子。
西陵先生一世英名自此尽付东流。
刚一进屋,小夭便迫不及待扑进他怀里:“你这么多天都去哪里了?我好想你!”
“去处理了一些事情,办完就马上赶回来了。”相柳恢复本来的模样,把她揽入怀中柔声安慰。“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小夭本来不如何委屈,一听他这话,眼泪刷地就下来了。
“以后不要再丢下我一个人了!你去哪,我就去哪!”
她紧紧抱着相柳,用尽了全身力气,仿佛恨不得跟他融为一体,无声地饮泣:“相柳,别离开我!”
相柳觉得自己整个心似是被什么东西绵绵密密地裹住了,暖融融的,本来坚硬的棱角一下子被眼泪软化得不成模样,甜蜜的滋味在心头弥漫开来。
他眼眶有些湿意,似悲还喜,用力搂紧怀里的人:“好!”
那颗空悬了数百年的心,在此刻终于有了安放之处。
两人相拥了很久很久,都不舍得放手。
小夭这些天夜里都没怎么睡好,此时见了他,一颗心终于落地,倦意便渐渐涌了上来,头靠在他肩膀处,轻轻打了个呵欠。
相柳听见她的呵欠,便松开了手。
“不许走!”小夭一个激灵,双手又缠了上去。
相柳微笑:“好,我不走!困了吧?我抱你回去睡!”
他一俯身,把小夭打横抱起,小夭双手勾着他的脖子。
“等下我睡着了,你会不会走?”小夭突然变得格外的黏人。
“不会。我守着你。不离开。”
小夭头靠在他肩头,笑了。
相柳帮小夭把鞋袜外衣脱了,给她盖上薄被,便在榻边坐了下来。
小夭还是不放心,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来,握着相柳的手,这才合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