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门显赫,内里浅薄。忘机楼的机密处东西不少,无非是些涉讼追索的小案子,都是要移交各部去的。除了之前王大人的案子,陈大人一心亲力亲为,最终借了药商的名义抓住她。虽是一件好事,但上头似乎不太想让她这么快出风头,一干与朝内多少有些牵连的事都未在转交忘机楼,都分散到各处去了。到鹤梦手头的,只有一些无关痛痒的寻常小事。
这是这次的案子,虽也是小事一桩,但另一位朝廷命官十分关心。鹤梦审案,不得不格外小心。
原来是浮州驿站,出了状斗殴案子。与鹤梦处理过的大多一样,两个极要面子的女子,酒后误事,为了谁的商船该最先解绳而大打出手。鹤梦跟着去瞧了,两人皆是鼻青脸肿,除此之外无大损失。
本来忘机楼只需各打三十大板,再让路通教育一番放走便是。坏就坏在这二人之一,与翰林院侍讲有些关系,学士连夜草拟密令,句句直抒胸臆,直言她的内侄是她看着在笔墨茶缸里泡大的,绝对不会做这些有违君子本色的事情。她要求鹤梦再探,绝对不能给她内侄留下个不好的名声。结果另一个听闻此事,竟一头撞死在家中。鹤梦下令将那日相关人员都抓起来,彻查此事。
可琬婴的腿都要跑断,找到的证据也都是那人是被气死的,无人同她接触过,那她的死谁能断定是和那内侄有关。鹤梦无奈,又让路通带人去套话,结果被关起来的的二人都“宁死不屈”。路通狠狠关上关押他们的牢门,将话捎给了鹤梦。
没有为了结案就黑白不分的道理。鹤梦有些头痛,但若是因此得罪翰林院,她母亲在朝中处境恐受牵连。三人在茶室相望许久,最终鹤梦拍案决定,明日再探。
慢慢熬下去,总有肯开口的那一个。再来,鹤梦近日心事也多,需要些时间好好琢磨。还未入夜,一人来忘机楼拜访,竟打乱了鹤梦原本的计划。
杨雍身边有很多服侍的人,眼前这个就是其中一个。鹤梦听他自报家门,将手里把玩着的珠串摘下,递给琬婴。
“杨公子为何今日突然找我?可是有什么要是。”
“回大人的话,公子他请了扬州的戏团到燕子楼,想着您之前跟他提过喜欢这些,就特地派小的来邀请您同去。”
“燕子楼?”
上次在浮玉阁,她确实对杨雍提过她想去些热闹的地方,只是杨雍与她并不算熟悉,此次突然邀请她,怕不是也没这么简单。
琬婴蠢蠢欲动,扯着她的袖子
“我也想去。”
“不行,楼里还有事没办完。”
鹤梦看一眼低眉顺目的杨家小厮,推了推琬婴
“你去给串子上些松蜡。”
支走了琬婴,杨家小厮终于从袖口掏出一物,恭敬呈上
“公子知道陈大人难邀,恐大人拒绝,特差我为大人献上此物。公子说,大人见到此物,定会赴约。”
那块缺了一小块的玉,曾被杨雍小心端详,此时又摆在鹤梦面前。她颔首
“杨公子为了让陈某明白他的诚心,竟将这宝贝给我了。陈某懂了,你回去告诉杨雍,我一定到。”
那小厮领命之后,自是喜不自胜。他带着杨府的人浩浩荡荡走了,鹤梦便回了她休憩的内堂,换了身便装。
鹤梦找了个木奁,红木镶珠,样式简单。她打开木奁,将断玉放进去,复又步到箱边,从中取出个小包袱,里面又是一颗髓玉珠。鹤梦把玉珠放到断玉的缺口,正好能匹配。
鹤梦将木奁带上,好在琬婴路通今日都可守夜巡街,她倒没有太多要顾虑的。一柄短刀被她藏进袖口,鹤梦轻轻一晃,兵刃竟如水而入,藏在袖子中叫人察觉不出。
忘机楼刚出了这么大的案子,杨雍突然这时请她,还故意将最珍贵的东西拿来吊她,可见今夜之宴,算得上鸿门二字,定不能叫她轻易脱身。鹤梦望着枝桠上停留的一只老鸦,黑夜漫上她的脸,华灯未上之时,谁都瞧不见鹤梦的心情。
路通守夜,该来点灯。她听见楼主出门的声音,想着上来问她些事情,结果只追到庭院,就没在瞧见那人。
一只黑鸦从树上落下,僵硬的倒在路通面前。路通接着灯笼瞧了,那鸦身上无伤口,双翅却全失。
他们想尽办法算计她,那不如等着瞧瞧,最后被利用的究竟会是谁。鹤梦莫名有些兴奋,终于没忍住笑声,身边一卖货摊主有些惊愕的看着她,鹤梦才掩住嘴,上了轿撵朝燕子楼去了。
燕子楼离温砚居处近,鹤梦路过时掀起帘子,看见府里亮起一盏小小的灯盏,她安下心来。一路清景无限。等到了燕子楼,杨雍的人已等候多时,她领着鹤梦进了里间。
杨雍的包厢极大,外部隔空,能直接瞧见下方即将开场的戏台。小厮领她进了门就欠身退下,里面由厚厚的帘子遮掩起来,鹤梦不止瞧见了一个人的身影。
浓厚的脂粉气挟裹着暖意,鹤梦倒是不算讨厌。她未等里面招呼,直接掀开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