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早,梦里偶尔闪过一些熟悉的拥抱,除此之外,倒是很安宁。
翌日早上起来,屋外闹哄哄的。
似是有了什么惊天的八卦一般。
沈遥凌揉着眼睛问若青:“发生什么了?”
若青先头已经在外面听了一轮,此时回答得熟练。
“说是又有位儒生从山风亭的游廊成名了呢!”
“听说呀,他的文章不仅风传于京城,还受到公主赏识,直接递呈给了陛下。”
这个待遇,可是当初欧阳思都没有的。
“噢。”沈遥凌懒懒地应了声。
山风亭的游廊
() 是片才子书生心中的圣地,堪比鲤鱼跃龙门。
自从欧阳思“京都纸贵”一战成名之后,那里时常贴满文章,企盼着能得到贵人赏识,也能寒门入仕,混个好前程。
时日长了,作秀的有,但郁郁寡欢者更多,能引起这般轰动的,极为少见。
沈遥凌想着,虽无兴趣,但还是问了声。
“叫什么名字?”
若青连忙答道:“魏不厌。”
沈遥凌倏地瞪大了眼。
她反手攥住若青的手心,促声问:“你说叫什么?”
“‘魏不厌’呀。”若青眨眨眼,这个名字很好记,她不至于记混。
沈遥凌跌跌撞撞地出了门。
早饭也来不及吃,径直跑到了街上去。
书铺、墨摊,这会儿几l乎人山人海。
挤在外面进不去的人,各个手都伸得长长的挥舞着,着急喊着。
“给我来一份魏不厌的抄本!这儿,这儿!”
排在后面的人生怕抢不到,拽着那些从里边儿出来的人,好说歹说地求对方分他看一眼。
沈遥凌胸口跳得急促,指使家丁也去买了一本来。
看到扉页上那个熟悉的名字,沈遥凌手心抖了抖。
生怕是巧合,沈遥凌定了定神才翻开。
文题很简单,只有三个字。
《西域论》。
并不多么绚丽夸张,但沈遥凌瞬间呼吸就止住了,不可置信的喜悦胀满了整个胸腔。
她已经确信了这篇文章的作者就是魏渔。
也确定了,这其中写的是什么。
是她的“妄想”。
是他们连日以来,一直在商讨、修正的提案。
她猛地吐出一口气,又深深吸进。
目光震颤着往下看。
从一开头,文章便气势雄浑。
简明扼要地提出要与西域通商的观点,再从地势、历史、文化等诸多角度切入,任气骋词,精微而朗畅,甚至对比了以征战踏平西域和以通商掌控西域的利弊,拔高到了沈遥凌都从未想过的地步。
他的文藻仿佛带着神力,使人阅后被深深触动,再也质疑不了分毫,甚至有激昂沸扬之感,恨不得马上投入其中。
她从没想过自己粗糙的提案会变得如此具象化,如此生动,仿佛她想象中的未来,已近在眼前。
文末落款。
“魏不厌与一小友”。
沈遥凌阖上纸张,呼吸仍未平复。
她看着大街上为了争夺魏渔的文字而痴狂的人们。
只有她知道,魏渔不仅是个天才,还擅长豪赌。
文人们钦仰的是魏渔文章高妙,深于取象、论如析薪,即物明理。
而她心中鼓噪不息的是,魏渔压下的赌注一夜之间将她被人弃置脑后已然作废的设想变成了千金难求的宝物,让她渴望被人得见的理想传遍了整个京城,让她本无缘
上达圣听的奏请变成了争相阅览的智慧之言。
赚大发了。
找到魏渔当盟友,真的赚大发了。
沈遥凌原地跳起来蹦了几l下,马不停蹄地去找魏渔。
她想知道魏渔是什么时候开始筹谋的?他昨天说的“还有办法”就是指这个吗?
她想问魏渔为什么能够那么大胆,难道他就没有害怕过失败,若是失败了,他不仅要任人审视批评自己的文章,那本应该名留青史的“魏不厌”也会沦为全京城的笑柄,所有读书人都会将这个名字等同于一个再无价值的人。
车轮飞驰,沈遥凌趴在车窗边迎着风,很快又醒悟过来。
魏渔根本就不会害怕这些。
他不是为了争名逐利才生得那么聪明,所以他做任何事都不会计较得失。
所以根本不可能,畏首畏尾。
不会像她一样,既害怕失败,也害怕成功。
沈遥凌深深呼吸。
真不愧是老师。
她赶到魏渔的小园,园内却空无一人。
不应当,此时整个京城都在谈论“魏不厌”,魏渔那般不爱凑热闹的性子,定然不会在此时出门。
正疑惑,转头却碰上了郭典学。
“哎呀,沈三小姐,你也是来道喜的?”郭典学一脸的喜气洋洋,手里提着一大包生糕朝这边走来。
这种糕点是官员升迁时常常用来贺喜赠送的,味道虽然一般但价格便宜,胜在名字里带个“升”的音,寓意步步高升。
沈遥凌还在发愣,没反应过来,郭典学又道:“可惜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