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市的叫卖声很热闹。 李然牵着马在东市内逛了一圈,走进一家杂货铺买了些日用品,赶在日落前从延福门出了长安城。 长安城在夕阳的映衬下变成了一座金色的巨城,恍若九天之上的仙家城池。 李让回过头深深的看了一眼长安,洒脱的笑了笑,便顺着城东宽敞的官道朝着四十里外的骊县走去。 长安虽好,但他不属于这里,他有家,就在骊县与长安中间的太平村。 太平村坐落在骊山脚下,是一个很美的村庄,不算高大却很险峻的骊山水土养育了这一方人。 李让是来自后世的灵魂,但这具身体却不是。 这具身体喝着骊山上流淌下来的山泉水长大,对于骊山的感情早已融入了这具身体的每一个细胞之间。 赶在天色擦黑之前,李让牵着马站在了村子前面。 太平村不是一个很大的村子,总共就一两百户人家,这个村子与其他以宗族血脉为纽带的村子有很大不同。 在这个村子里生活的村民,大多都是因为隋末战乱流离失所的人家。 所以这个村子里的人有姓陈的,姓李的,姓王的,姓钱的...... 不过太平村虽然不是以宗族血脉为纽带的村子,大家却很团结,可能是大家都是可怜人的缘故,所以抱团取暖这种事情就显得轻车熟路。 李让的父母早在他还未出生之时,便已经在太平村定居了。 循着记忆中的线路,李让牵着马慢慢的走进村子,朝这具身体的家走去。 现在是饭点,大家都在家中吃饭,所以李让并未在村中见到什么人。 一直走到一棵巨大的银杏树下,一声苍老的,略微有些迟疑的声音响起。 “二蛋?” 李让的脚步一顿,脸皮不自觉的抽搐起来。 他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这具身体的爹娘要给他取这么个小名,难道就是为了宣告他是个儿子吗? 就算是取个贱名好养活,也没必要将自己有两颗蛋这样的事情到处宣扬吧? “二蛋,真的是你!” 那道苍老的声音再度响起,只不过这一次那声音中略微带了些惊喜。 李让没办法再视而不见了,脸上陡然间浮现出一抹惊喜的笑容,回过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激动道:“二叔公,您老在这遛食呢?” “哟,三大爷,四阿公,五奶奶,您几位也在啊?” 李让凭借原身的记忆,准确的叫出了几个老人的称呼。 这些老人都不姓李,但在村子里就算没有血缘关系,人家辈分摆在那里,该敬称的还是得敬称。 “哎呀,真是二蛋这娃子回来了啊。” 被李让称作二叔公的那位老者陡然起身,颤颤巍巍的朝他走了过来,李让急忙将身上的东西卸下来放在马背上迎了过去。 “二叔公,是我,我回来了,您慢点。” 从记忆里得知,这几位老人家是村中的宿老,在村子里的地位高得很。 尤其是这位二叔公,已经八十多岁了,据说得过太上皇的鸠杖赏赐的,是大唐名副其实的人瑞。 这要是摔了,村子里的唾沫星子能将他淹死。 “哎呀呀,好娃子,你回来了啊。” 老者一靠近李让就开始在他身上乱摸起来,李让的笑脸有些僵硬,又不好得推开他,便只能陪笑道:“是啊,小子回来了。” 另外几个老人也拄着拐杖朝李让走了过来,无一例外,一靠近便开始对他动手动脚,一个摸摸头,一个拉拉手,那个五奶奶更过分,竟然直接摸上了他的脸。 片刻后,还是二叔公比较权威的说道:“很好,全须全尾地回来了,没有缺胳膊,也没有断腿。” 几个老人家同时点点头,算是认同了二叔公的话。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老汉听说你去北边打突厥人去了,现在打完了吗?” “娃子,有没有吃饭了,快随奶奶进屋,屋子里的饭菜还热乎咧。” “好娃子,给四阿公说说,你杀了几个突厥蛮子......” 几个老人确认了李让没有缺少什么零件之后,便你一言我一语的朝李让问了起来。 这突如其来的热情让李让有些不知所措,更是不知道该从哪里讲起。 “咚咚~” 最终,还是二叔公用鸠杖使劲敲了几下地面,训斥道:“二蛋刚刚回来,肯定还没来得及吃饭,你们几个老家伙有啥话不能等会儿再问?” 二叔公年纪最大,在村子里威望最高,他一发话,什么三大爷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