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那个意思……”
薛长河被谷雨这突如其来的呵斥惊得一愣一愣的。
在他的印象里,谷雨几乎就没有高声跟旁人说过话,哪怕属下犯了错,她也会维护对方的颜面,低声训斥几句。
所以,很多人都比较惧怕宋若昭,因为这人就不讲武德,说动手就绝不废话。
更多人犯了错,都会下意识地先去找谷雨求情,希望能让她在宋若昭面前美言几句。
这还是薛长河第一次看到谷雨如此动怒。
只不过,没等他多做解释,人家已经带着安安转身走了,根本没有要再理会他的意思。
“我就说,你没事招惹她做什么?”宋若昭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难得带了几分揶揄的笑意,站在薛长河身边低声问道,“那小姑娘,谷雨护得跟眼珠子一样,你这不是没事找不痛快么?”
人与人的缘分还真是很奇怪的事情。
有些时候,喜欢一个人就没有任何理由,就好比谷雨疼爱安安一样。
明明宋若昭才是安安的师父,但是大部分时间都是谷雨教导安安,以至于宋若昭都觉得自己徒有虚名。
“我就……那不是实话实说么……”薛长河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看着领着安安走到老远之外的谷雨,凑到宋若昭面前问道,“谷雨不会真的生气了吧?”
“这事可不好说。”宋若昭看薛长河这副怂怂的模样,忍不住轻笑一声,随后摇摇头说道,“我觉得你说的没啥问题,毕竟人都得经历这些,可现在人家小姑娘有人护着,你当着谷雨的面把人惹哭了,怎么可能不挨骂?”
“不是,将军,你这就叫落井下石。”薛长河眼见宋若昭颇有点幸灾乐祸的意味,当下立刻开口道,“既然你觉得没问题,那我待会就跟谷雨说是你让我说的,到时候她自然不会怪我了,将军说是不是?”
“我说薛长河,你讲不讲道理呢?”宋若昭一听,顿时跟在薛长河后头,抽出腰间软鞭就开始追人,边追边喊,“你给我站住!我瞧你分明就不是个忠心的,日后要是有什么危险,你得第一个把我推出去!”
“宋将军你这叫蛮不讲理,此事对你来说不过是小事一桩,你就帮我下怎么了?”薛长河脚下生风,跑得飞快,直接就冲到了安安的身后,连声道,“安安,快救救我,你师父要打死我怎么办……”
安安本来还沉浸在伤感中,被薛长河扯得左躲右闪,而平日里严肃的师父此刻面带恼意,倒是多了几分鲜活的少年感,这让她的心情突然就放松了下来,脸上也带了几分笑意。
一时间,宋若昭的呵斥声,薛长河的求饶声,混带着安安的笑声交织,让众人的嘴角都忍不住带了一丝笑意。
这样的生活还真是愉悦而又安心。
谷雨当然知道将军是有意帮薛长河解围,再看安安开心的模样,到底心中叹了口气。
“将军。”
等到安安睡下之后,谷雨才寻到了正坐在河边喝酒的宋若昭。
“安安睡着了?”宋若昭看了一眼谷雨身后,见她点了头,随后从一旁拿出一瓶酒递给了她,拍了拍身边的草地说道,“坐。”
“将军,今日是属下唐突了。”
其实,谷雨后来冷静下来,也知道薛长河并未说错什么。
“你挺喜欢那小姑娘。”宋若昭喝了口酒,看着谷雨说道,“谷雨,咱们二人这些年也算得上相依为命,这酒当初也是为了驱寒,为了麻痹疼痛才学会的,你记不记得?”
“记得。”谷雨点点头,抬头看向宋若昭说道,“我只是每次看到安安,都想起自己的小妹妹,如果她能好好活到现在,也许跟安安差不多大。”
听到谷雨提及家人,宋若昭沉默不语。
“谷雨。”好半晌之后,宋若昭才缓缓开口道,“可她是南蛮人,也不是你的小妹妹。”
当年,谷雨家里也是受灾活不下去,才会将谷雨卖掉,后来谷雨跟了宋若昭以后,也不能与家人相认,便暗中将银子送回家里,只希望家里人能过上好日子。
结果没成想,其实她早就成了孤儿。
她的父母死于一场瘟疫,而她的叔叔婶婶为了霸占家产,将她的弟弟妹妹全都赶了出去,天寒地冻之下,两个孩子到底没能活下来。
等到谷雨知晓一切,便求了宋若昭,亲自带人去报了仇,一把火将一切都烧了个干净。
自此,这世间便只剩谷雨一人。
“属下知晓。”谷雨深吸一口气,微微闭了闭眼睛,低声道,“属下先前只是太过想念自己的小妹,所以才会将感情放在了安安身上,今日属下见将军与薛军师那般哄着安安的时候,便意识到,这不是属下该有的情绪。”
“人有七情六欲,本也是正常的。”宋若昭拍了拍谷雨的肩膀,沉声道,“我们能帮安安的,便是让她尽快成长,因为她没有时间继续做个无忧无虑的孩子,若是再这般下去,南蛮与大齐迟早会有一战,相比较打仗,我更希望百姓能过上几日安稳日子。”
打仗若是打赢了,看上去好像很解气,可事实上,受苦的还是百姓。
这一点,没有人比宋若昭更清楚。
“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