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申报项目是具有一定的自主权的。
这个权利说重要重要,说是鸡肋也可以。
因为很多刚入行的研究人员需要经过很长时间的进组锻炼之后,才能培养出独立自主的领导能力。
这个领导能力是综合性的,不光光只是学术上高瞻远瞩,把握好大方向。
还需要具备一定的管理能力,无论是资金、设备还是人员。
对项目负责人而言,专业性肯定是要保证的。
而在有人帮忙的情况下也一样,管理能力可以不够,但绝不能没有。
“那您的意见是?”陆时羡沉吟着,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征询了一下导师的意见。
这个问题倒把徐志鸿问住了,语气颇为不善的说道:“你倒是好,啥都不想又把问题甩给了我。”
陆时羡抬头一看,只看到徐志鸿果然满脸笑意,哪有半点不满的样子。
“导师就是在最关键的时候指导方向的呀!我不问您问谁啊?”陆时羡甩锅甩的非常漂亮。
谈到正经事,徐志鸿也为他认真考虑起来:“虽然现在有很多面向青年研究者的项目资助,但想必你也知道里面的猫腻,不一定是本人在把控,他们也基本没有这个能力当这个负责人。”
“就算碰巧通过了项目申请,拿到了资金,等到要撰写结题报告、提交研究成果的时候就有好受的了。”
“端是人前风光了,但是要怎么收场呢?所以人啊!还是要有多大本事,就吃多少的饭。”
听完徐志鸿的话语,陆时羡感触不已。
看来老徐待自己不薄啊!
作为过来人,这些道理其实陆时羡都懂,但徐志鸿能耳提面命地给自己说出来。
就这点就能看出,徐院士是真心把自己当后辈在带。
他的声音还在继续:“我没有意见,能说的也只有建议。”
“对年轻人而言,多进组毫无疑问是有好处的。我们都是这么过来的,从打杂到承担中坚研究工作,都是需要循序渐进,大多数的人脉和经验都是在这个过程中积累的。”
“这些东西在平时似乎看不出重要性,但当你想评定职称或是荣誉,在你行他也行的情况下,这东西就要命了。”
“我就是这么一步步走过来的,你看以前和我争的那几个老家伙为什么没能在我前面评上院士,他们是二等奖,我也是二等奖。”
“不算上教书育人的水平,真正论纯学术水平我也许还不如他们。”
就当陆时羡以为他要劝自己进组的时候,又听到他的声音响起。
“说实话,如果没有你之前在米国的表现,我是不可能同意你在这个阶段就去负责项目的。”
“但凡事都有例外,小陆啊!你的优秀是显而易见的,性格也没有缺陷。”
“那么对你而言,老老实实走这条路确实就有些慢了。”
“我知道现在其他领域有几个另辟蹊径的例子,但基本都是昙花一现,冒了个头就消失不见,真正论代表性的人物目前还没有出现。”
“你如果想走这条路,在国内现在的大环境下其实是很难成功的。”
“但你想成功也不是不可能,只是要求苛刻了一些,需要用成果说话。”
“在科研界谁的声音大,能拿到明面上的主要还是看谁行?”
“你行他不行,别人也就没有话说了。”
“当然,受科研环境因素影响,想在国内做到这一点,就更是难上加难了。”
“除开例如数学那种纯理论研究以外,真正的基础理论研究,以国内目前的科研条件,你能做的别人也能做。甚至在某些因素的干扰影响下,做的还会比你更好。”
“而且还会在各种无法推脱的文山会海中耗费掉科研灵感迸发的宝贵瞬间。”
说到这,徐志鸿终于停顿了一下,继而语重心长地说:“我知道你对出国有抵触心理。”
“但人总得活在当下,不能活在无端的臆想之中,我们需要实事求是。”
“因此根据你的实际情况,我对你的建议是博士之后出国,不仅要做研究,还要做出大成果。”
“那么等到回国后,你的阻力就会少上太多太多了。”
“当然,这个建议对别人不适用,也很难起到作用。但对你而言,应该会有奇效。”
“我提出这条路也是基于我对你的了解,想必你最后一定会选择回来的吧。”
陆时羡一路听下来,已经是瞠目结舌、震惊不已。
实话说,他问徐志鸿的意见,只是抱着尊重一下导师的缘故,不认为他会提出什么突破这个时代的想法,也就没有真正进行参考的想法。
但此刻的他,无疑现在被徐院士一巴掌打醒了。
由于超前的视野,他自己或许不觉得,可实际潜移默化里,在这个时代他做什么都有一种淡淡的俯视感。
现在很难说会有什么后果,但在这种感觉影响下,他想真正做出契合这个时代的伟大成果,无疑是无垠之水、浮萍之末。
只会距离他的目标越来越远。
这边,陆时羡还在默默反省。
那边,徐志鸿看他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