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把掌门位子让给儿子之后,余沧海心里对余人彦的愧疚少了许多,转而和他说起这段时间军中的变化。 虽然余沧海明天就要宣布把青城派掌门的位子传给余人彦,但那更多是作为一个态度和补偿,也是余沧海对余人彦让出郡王尊位的感动,并不是说余人彦以后就只管青城派的事了。 凤翔府是余人彦拿下的地盘,凤翔军是余人彦拉起来的兵马,还是余人彦的。 所以作为凤翔军节度使,余人彦有必要了解一下自己的军队现在是什么样子。 现在城中兵马编制极为混乱。 有老余家的嫡系,如青城附近佃户组成的护派道兵,以及余人彦当初从蒙军手里救下来的俘虏。 还有听说有人反抗契丹,所以主动来投奔效力的汉民。 这些都是相对忠心,也相对敢战的部队。 除此以外,城中还有各县城逃来的败军,天兴城里临时拉来守城的丁壮乡勇,被充做死士的辽国权贵士绅。 这些人就是典型的既不忠心,也不敢战。 除此以外,还有一些能打,但不算忠心的人。 这些人,就是各地听闻余沧海、余人彦父子起兵反辽之后,在驱逐契胡的大义,和全真教、华山派两大关中门派扛把子的号召下,来投奔的江湖人士。 投奔来的江湖人士武功各异,但相同的,就是全都不习军阵,弓马骑射四个字,一个字也占不到,不过论起单打独斗,却是极为强悍。 城中的兵马本就驳杂,还每天都有伤亡,有的能救回来,有的救不回来。 兵马损失太大的军官,都会暗戳戳的派兵在城里拉夫役,用作第二天的炮灰,要是几场仗不死,就做为精兵,留在军中。 此时此刻,连余沧海这个总领兵马的老帅,都不知道城中究竟有多少兵马。 更不知道其中有多少敢战的,又有多是随时准备打不过就投降的。 这些事,都需要自封凤翔军节度使的余人彦去一一梳理,赏功罚过,提拔忠勇之士。 城中的混乱早就在余人彦意料之中,故而脸色没什么变化,依旧入常。 不过余沧海说起的另外一件事,就让他不得不重视了。 自耶律仁先大军杀来,完颜陈和尚和郭侃在守城之战中屡立功勋,都是余沧海极为倚重的臂助。 不过战事一起,就不可能再随时控制二人的动向。 一旦开战,作为主将,手中的权利也随着战争一路走高,拥有更多的临阵自主之权。 这二人趁着战事,着手笼络掌控各自麾下的兵马。 等余沧海发现的时候,二人已经完全掌握了手下的军队。 虽然二人控制的兵马不多,加起来也不过三千人,但却都是精锐。 更何况两人都是余沧海守城的有力臂助,大敌当前,余沧海不想内讧,更不想自断臂膀,故而只能听之任之。 听到完颜陈和尚和郭侃给他来了个借鸡生蛋,趁机把交由他们统领的兵马收为己用,这立刻引起余人彦心中的警觉。 倒不是怕二人掌控了兵马之后,给他来个倒反天罡。 事情还远没到倒戈相向的那一步。 而且掌控兵马,也未必就是代表二人有二心。 扪心自问,把他换到二人的位置上,也会想办法拉拢手下的兵马。 这么做,无关其他,只是为了增添一些安全感。 手里有兵,心里不慌,这是亘古以来的至理。 而且有了兵马,就有更多选择。 但要命的就是这个。 选择多了,难保这二人不会故意出工不出力,坐视他败亡,然后拉着兵马散伙回家。 手里有兵马,自然就不缺愿意接纳他们的势力。 退一万步说,就算实在没地去,占个山头当土皇帝还是可以的。 要知道,他当初能收两人到麾下,手段可是连哄带唬加威胁,手段比起赚人上山的梁山泊,也没干净到哪去。 难保二人不会记在心中,乐得看他倒霉,然后继承他一部分遗产。 不过这事只能之后再说,当务之急,还是城外的辽军。 只要辽军退了,慢慢笼络,总有转圜的余地。 至于被萧峰带兵堵在岐山的八旗系兵马,父子二人谁都没提起,仿佛遗忘了这支兵马。 该说的都说完了,余沧海也想要休息了,便起身回了房间。 这节度衙门,这后宅,都是余人彦这个凤翔节度使的地头,所以余沧海之前只是在偏厢住,主宅还是留着给余人彦。 余人彦送老爹出了书房,道了声安,又向老爹借用了凤翔郡王大印,然后便转身回了书房写信。 辽军吃了这么大的亏,短时间内无力攻城,已经用事实证明了天兴城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 而且西夏调集兵马的动作不小,辽国没理由察觉不到,估计马上就要收兵北上防备夏军。 不过这一切都是最好的预料,未免出现什么枝节,余人彦打算再加一把火,那就是把西夏准备出兵的事透露给辽国。 城外辽军兵马的来源,除了长安京兆,就边关北院州府,一旦西夏南下,这两处都是目标,他就不信这些辽军会不担心家眷。 除了西夏的事以外,作为一个孝顺孩子,余人彦不但想着自家老爹,对远在华山的那位岳父老泰山,心里也是记挂的紧。 对于这位在华山隔岸观火的岳父老泰山,余人彦怕他在华山日子太平淡,闲出病来,所以打算把他和自家关系一起捅给辽国。 多少给他找点事做,充实一下生活,免得生活太过无聊。 “来人。” 写完了书信,余人彦喊来屋外值守的卫士。 “小人在。” 余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