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风对王守仁说:“守仁兄,我送你回你府上。”
说完常风朝着远处挥了挥手。
大胖子徐光祚赶着一辆马车来到了内厂大门前。
定国公亲自执套驾车,在京城中也算一景。
没有办法。此刻谁帮忙接王守仁出狱,谁就是立皇帝的敌人。
常风不想害了别人。
徐胖子则不同。他是大明最顶级的勋贵。就算得罪了刘瑾,刘瑾也动不了他分毫。
一柱香功夫后,王守仁在马车上说:“内厂的掌班给我宣旨了,皇上将我贬至贵州龙场驿做驿丞。”
常风笑道:“我会与你同行。我已经在皇上面前自请贬谪,去龙场做驿卒。今后我就是伱的手下了。”
王守仁惊讶:“什么?常兄,你这又是何苦?”
常风道:“这烂怂京城,烂怂朝廷我待不下去了。”
“我为了大明王朝奔走效力二十四年。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拼了命的办差。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国泰民安、天下太平嘛?”
“可二十四年的努力,结果呢?换来了什么?”
“就换来了奸宦当权、官场腐败、朝廷黑暗?”
“不值,不值啊!还是走吧。眼不见为净。”
“就让刘瑾折腾吧。把大明折腾亡了,他便称心如意了!”
王守仁强挤出一丝笑容:“你只说了原因之一。如果我没猜错,你自请贬谪贵州,还有另外两个原因。”
常风问:“哦?你说说,另外两个原因是什么?”
王守仁的智慧能够洞察人心:“第二个原因,你是在惩罚自己。刘瑾.是你一手扶持起来的。”
常风沉默。
徐光祚在车厢前说:“守仁老弟说的太对了!他娘的,要知道刘瑾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弘治初年我们哥俩就该一刀结果了他!”
“那时候他只是宫里的一个小虾米!我们弄死他如捏死一只蚂蚁。”
常风叹了声:“唉。我有罪啊!贬谪贵州,也算是我受罚赎罪吧。”
王守仁道:“至于第三个原因,不可说也.”
回到家之后,常风将一家人召集起来议事。
常风先告知了众人他即将启程,贬谪贵州的事。
尤敬武道:“义父,我辞官跟您一起去。”
常风却摆了摆手:“不。你得留在京城,好好当你的锦衣卫指挥佥事。”
“且你不能将刘瑾当成敌人,要当成上司,言听计从!”
“我已离开了锦衣卫。锦衣卫中不能没有常家的人。”
“敬武,你要学会隐忍。隐忍需要比上阵杀敌更大的勇气。”
“你是我留在锦衣卫中最重要的棋子!”
尤敬武拱手:“义父。我听您的。”
常风又转头望向黄元、常破奴:“你们二人在顺天府好好当差。该怎么跟刘瑾亲近还怎么亲近。”
“他将你们视为他的后辈,是绝对不会为难你们的。相反的,他还会对你们大加重用、提拔。”
“你们要凭借手中的权力,尽量为朝廷、为百姓做有益的事。”
鱼生鱼,虾生虾,乌龟生个大王八。老狐狸常风的儿子,自然是只小狐狸。
常破奴道:“爹,你放心。儿知道该怎么做。就四个字‘虚与委蛇’。”
尤敬武点头:“嗯,你跟你姑父今后遇事,要多去跟你那首辅岳丈讨教。”
常恬道:“哥,你能不能不走?我去找刘老头儿说情。他要不允你留京,我就一哭二闹三上吊。”
刘笑嫣插话:“我可以找张太后和夏皇后,让她们在皇上面前说情留你在京。”
常风摆摆手:“用不着。被贬贵州对我来说是好事。”
九夫人不解:“从朝廷的正二品都督佥事,被贬为没有品级的驿卒,怎么说是好事?”
常风吩咐尤敬武:“敬武,去把大厅的门关上。”
尤敬武照办。
大厅内全是自家人。常风将内心最真实,也最狡猾的想法说给了众人听。
常风道:“告诉你们把。刘瑾这么个闹法,或许可以得意几年。但迟早,他会成为天下官、民的众矢之的!”
“刘瑾是帮皇上做坏事、背黑锅、担骂名的替身。”
“从古至今,皇帝的替身只有一个下场。就是身败名裂、身死人手!”
“刘瑾是我一手提携起来的。我若安安稳稳待在京城,等到刘瑾败亡之日,我必受牵连,万劫不复!”
“今日我在御门大骂刘瑾,因此被贬龙场,等于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与刘瑾割席断交、化友为敌!”
“去龙场做驿卒.是我给自己、给咱们常家找的一条退路啊!”
大厅之中,除去常风,最聪明的人是常破奴。
常破奴第一个反应过来。他一拍手:“妙!妙啊!爹你真是个隔年的兔儿爷,老陈人;洞庭湖里的飞禽,老麻雀;朝堂里的老狐狸;永定河里的老泥鳅!”
“你这一招,直接将自己从提携权奸的罪人,变成了不畏权奸、英勇抗争的英雄!”
常风道:“唉,什么老陈人、老麻雀、老狐狸、老泥鳅啊。我要真有那么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