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沈暖跟林琪进入墅区,匆匆赶到傅凉家的别墅时……
救护车已经停在那家门口。
蹲守在门外的债主们,见大门打开,蜂拥而上。
人群聚拢的密密麻麻,却又在顷刻间散开。
仿佛触到什么倒霉头的东西,人人后退,围绕救护车,形成环圈。
沈暖跟林琪挤入前排……
见护工抬出一个担架,白布遮掩,一支雪白浮肿的手沿着担架垂落!
“天哪,这是死人了吗?”
林琪捂嘴惊呼。
边旁,看热闹的路人出声解释,“这家女人自杀了,终究是没扛住压力啊!”
紧跟着担架匆匆出来的,还有一位抱着女娃的少年。
他穿一身黑色运动服,用黑色外套掩住怀中孩子,鸭舌帽盖在头顶,口罩也遮了半张脸。
即使全副武装,那双浓眉星眼,也极具辨识度。
是他,傅凉。
沈暖看着他从身前走过,情不自禁唤道,“老公……”
少年行步匆匆,经过时,只留下一阵风,吹起她的发。
看向他单薄消瘦的背影,沈暖鼻头泛酸,眼眶微热。
“等等,你不许走!”
突然,一个披头散发的妇女从人群中窜出。
双手紧紧攥住他的衣服,发疯似的喊,“这绝对是假的,你们想装死逃跑!我儿子还在医院躺着,你们一个都别想跑,把钱赔给我!”
还有几米,他就要上救护车了。
不顾妇女生拉硬扯的阻挠,少年闷声不吭,埋头往前。
就快要拦不住他时,妇女对众大呼,“拉住他啊!别让他跑,他跑了,我们跟谁要钱!”
一人,牵发全军。
其余债主也怕他走后要不到钱,纷纷一拥而上!
像丧尸围城,人流向他聚拢……
每个人都牙呲欲裂,嘴里操着一句:“不许走!赔钱!”
到这时,他已进退维谷。
少年依然神色漠然,一声未发,反倒他怀中的女孩已经吓得哇哇大哭!
“老公……”
沈暖从怔忡中回过神。
才发现,他已成为众矢之的。
从包里掏出防狼喷雾,她没入人群,一阵喷洒!
刺激性气体,为他破开一条道。
傅凉垂下眸,见一支雪白的手推开千军万马,最后,握住他的手臂……
“你快走!”
他被一股力气推着往前,很快,逃出人流,踏上救护车。
临了回头……
隔着救护车的玻璃窗,才敢看向那个被人群淹没的白色身影。
悦耳女声,还在耳畔回响。
少年沉静灰暗的眸,浮起一抹亮色。
……
随着鸣笛响起,那辆载着傅凉的车,破开人群,遥遥远去。
沈暖成为债主们的攻击对象。
一旁的林琪急得脸色苍白,连忙掏出诺基亚手机,往自家打电话。
企图将家里大人喊出来,解决这件事。
却未想……
喧闹只持续2分钟,场面就归于平静。
看似能够将人手撕捏碎的债主们,在一瞬间,静得像被贴了定身符。
沈暖立于人圈中心。
非但没有被撕碎,反而,被一双双紧张的目光注视。
徐徐夜风吹起米白色长裙,夜色中,她自带霞光,明净脆弱,让人不敢触碰。
所有人,都被她制服。
准确来说,是被她抵在脖颈的木工刀制服。
债主只是讨债,不是讨命。
看到她将锋利的刀刃抵在脖颈,谁敢上前?谁又敢动她?
“沈暖!你疯了吗!”
林琪看见以命相搏的她,心脏悬到喉咙口!
所有人都怕她一时冲动,唯有沈暖,眼眸沉静。
她以谈判姿态,沉稳出声,“傅家已经破产。所有财产,包括这栋别墅,都会被法院查封。”
“傅深已死,他妻子也是。剩下只有两个孩子,一个15岁,一个才3岁。你们要他拿什么赔你们?”
“他吞了一千多万,怎么就没钱赔!”
一位妇女,破口嚷嚷。
“他家不赔,我们怎么办!我儿子躺在医院,每天医药费多少,你知道嘛!”
“凭什么要可怜他们家,我们才可怜!我老公成植物人了,我家孩子也才三岁,没人赚钱,你让我们怎么活!”
“我老婆儿子都死了!不是只有他家死人,我家也是!”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痛苦。
中梁大桥坍塌,不只是傅深一家的痛苦,更是无数个家庭的痛。
“我可以帮你们。”
沈暖看向正对面,那位双鬓发白,热泪盈眶的妇女。
“你儿子住哪个医院?在哪个科室?叫什么名字?都告诉我。”
妇女怔然。
启唇想说,可看到少女过于年轻,并没有说服力的脸,又咬牙怒斥,“你拿什么帮我!你替他赔钱嘛,你能赔多少!这不是几百块的事!”
“对,你要赔就赔我们所有人,医药费,精神损失费统统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