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苍苍,野茫茫。 陆沉并不打算直接进天京,既然自己已经是大雍的宗室,那么完全没有可能被撤职。 那就一路转圈,最后再进天京。 时间已经快接近盛夏。冀州草原上的水汽充裕,将两人的脸腾得有些水肿。 再加上阳光强烈,为了防止变黑,陆沉给自己套了个草帽,草帽又围了一圈纱帘。 柴荣原本还不在意,直到陆沉说,变黑了就不受女孩子喜欢了。 然后柴荣就带了两层纱帘的草帽。 这件事以后一定要说给程雨听。 自从有了官身,两人就已经过上了极为滋润的生活。 前文忘记表明,虽然柴荣没有圣旨,但是这才是正常的。 两人正式的官职通知是印绶,具体做事的通知要去天京述职。 但是中间有一段时间是领俸禄不干活的,就是陆沉他们两个现在的时间。 官员述职与到任,这一段时间正常发放俸禄,可在沿途衙署领取。 而且有了官印和官凭,陆沉终于不用再一个县一个县的频繁办理路引了。 两人纵身策马,畅快地享受自由。 至于陆钧,消失的无影无踪,三年的相处之中,在夜晚,始终是陆钧陪伴着他度过那枯燥无味的修行时光。 每当那时,陆钧总会发出低沉的哞哞声,这种声音总能够让陆沉进入更深层次的观想。 但是在陆沉昏迷的时候,陆钧也消失了。 对于陆钧的安全,陆沉并不担心。 陆沉知道,陆钧已经有智慧了,不能再把它当做坐骑来看待,以后应该用“他”来称呼。 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到哪里去。 这是所有智慧生命都逃脱不了的三个问题。 陆沉想着,陆钧这个孩子应该是去寻找自我了,他有自己选择的权利,哪怕这种未来在陆沉眼中可能充满各种各样的未知凶险。 陆沉作出这个绕圈的决定也是如此,只要我去的地方多了,总会发现些东西。 直到,两人在草窠里见到一个孩子,一个死去的孩子。 孩子的胸口到膻中呈现出一个巨大的伤口,两人都拥有瞳术,看到这样惨绝人寰的事情,双眼之中的灵力不由自主的运转起来。 陆沉的双眼是紫金色的光芒,柴荣的双眼则是晶石闪烁的七彩色。 在两人的眼中,世界也越发清晰,两人看到这孩子的心脏上被切除了一片,肝脏被掰下了一块。 陆沉眯上了自己的眼睛,脖颈忍不住的发力,血管炸裂。 “燃薪补命术……这一门术法到现在还依旧有传承吗?” 虽然是疑问的语气,但是陆沉隐隐之间的咬牙切齿,柴荣听的一清二楚。 柴荣的神鸦以思想和记忆为食物,看到这样的情况,柴荣也办法说出什么话,面对同类的尸体,难免兔死狐悲。 黑色的神鸦在柴荣的胳膊上显现。 神鸦以思想记忆为食物,羽毛也会因食物而变化。 只有在吸收了多种多样且深厚的负面情绪后,才可能有这种往下滴油似的邪恶黑色。 柴荣将神鸦的鸟喙抵于自己的额头。 柴荣现在的实力还很弱,灵魂承受不住这样的信息流。 只能接收一些重要的信息。 比如说,做这件事情的人。 在神鸦的记忆画面之中,柴荣看见了那个裹在口罩后只剩下眼睛的脸。 无论是谁,这都要付出代价。 玩弄生命的人,必须受到生命的处罚。 “去周围打听打听,应该是有答案的。” 陆沉舍不得这孩子曝尸荒野,这是草原,有狼,有鹰,无论如何,要入土为安。 开了瞳术,在方圆几里之内寻找了一个还算好一点的阴宅,两人合力,将坑挖的深了一点,土夯的结实一点,希望这孩子在阴司不会再受到这肮脏的人间侵扰。 陆沉粗略地搭了个法台,郑重地做了一整场超度法事。 随后才起身,决心为这一条生命做些什么。 两人并马而行,并没有刚开始的畅快淋漓,反而是深深的沉默。 人总是这样,为自己快乐,也为别人悲伤。 两人很快就发现了聚落,这也正常,没人会走远丢垃圾。 两人运转瞳术,仔细打量这个聚落的所有人,而很快,陆沉就发现,这里的所有人,心脏以及肝脏都是不完整的。 也就是说,这些人,也经历过那痛苦的经历,只不过命大,活下来了。 柴荣想和他们搭个话,但是一把被陆沉拉住了。 传音入耳道;“不用问了,这些人都是不敢说的,他们是真正的奴,你看那边。“ 顺着陆沉的指向,柴荣看到了一个一个手拿皮鞭的人。 现在不是忙碌的时候,这个监工的也在偷懒。 “我先布置一个隐蔽身影的仪轨,你保证他在这一瞬不闹出动静。” “好。” 「挫其锐,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 柴荣的身形暗暗隐去,只在陆沉脑海之中存在了。 悄悄行至那人的背后。 抡起拳头。 与此同时。 陆沉也做好了准备。 三 二 一 柴荣唤起一只新生的神鸦,那神鸦会意,将这人脑海中的记忆吃了个干净,之后再从神鸦之中翻阅信息。 不一会,柴荣又恢复了身形,来向陆沉汇报。 “陆哥,他们的保密做的很不错,这人只知道有孩子出生,要送去祖宅,有高人给他们赐福,其他的就不知道了,这人的记忆里,他只见过他的前任在交接工作的时候往一次祖宅。” 陆沉点了点头, 顺着线索继续往下查,任何发生的事情都会留下痕迹。 “陆哥,我们现在,先进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