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东分局的人惊得不轻,因为陈书汉电话里提到的那个名字,在金陵就是天一般的存在。
温永仁坐在办公室,座机的话筒已经垂到了桌下。
他呆愣楞看着桌子上的名牌,意识到自己的职位肯定是保不住了。
横洋大楼,董事长办公室里,李钦文自然也收到了这个消息。
和其他人不同,李钦文大概能感觉到,林立跟那位的关系并没有多亲近。
这通电话也是拐了好几个弯,才转到了分局里边。
但说一千道一万,许治磊的电话已经打出来了,底下的人无论如何都得给面子。
“唉,可惜了。”李钦文摇头叹息道。
温永仁做事一向比较干净,手段阴不阴险先不说,很少留下首尾。
这把刀横洋用起来一直很顺手,不过今天它却被林立折断了。
进入分局不过三个小时,林立就施施然走了出来,一根头发都没掉。
傍晚六点,一脸颓丧的温永仁找上了门,亲自过来还车。
他看着群立金融简陋的办公环境,实在无法想象,林立这个年轻投资人,怎么就能搬出那么一座大山来。
“你藏得太深了。”
林立喝着咖啡,对这个仅有几面之缘的支队长没什么兴趣。
温永仁给横洋做了出头鸟,挨了本该射向李家的这一枪。
“我只想好好做生意。”
林立说的是实话,无论横洋或者温永仁,他最开始都秉着不得罪的想法尽量避开。
对面却偏偏想骑到自己头上来,就不能怪他做出还击。
将崭新的沃尔沃停在了连锁店门口,温永仁盯着顾客络绎不绝的立夏饮品看了半天。
良久才转头问道:“能给我一次机会吗?”
温永仁死马当作活马医,随口问了一句,林立的回答却让他收获了意外之喜。
“可以。”林立语气平静。
“需要我做什么?”温永仁止不住地激动。
只要能保住仕途不被断送,他什么都可以付出。
温永仁已经四十多了,前程一旦断送,就再也不可能回到金陵的权利中心。
他现在只想保住最后的体面,降职甚至是外调都可以。
林立吐出了一个名字,让温永仁略感意外。
“刘鑫。”
林立有惊无险,可是分局里的刘鑫,遭遇就大相庭径了。
邓娟把他卖的很彻底,像是穿破的皮鞋,用过的套子,将其弃如敝履。
林立心想,像刘鑫这种犯下诸多恶行的人,绝不能让他有好下场。
“我希望能用最重的刑罚,来判处这个人,什么要求你尽管提。”
这种事情,不好拜托康桥,面前已经失势的温永仁是最好的人选。
温永仁没有二话,“这个简单。”
让他从局里捞一个人或许困难,判处一个本就罪行累累的重犯,一点压力都没有。
零三年冬季前夕,刘鑫被判了极刑。
转凉的夜里,林立孤身一人前来探监。
在留着圆孔的玻璃窗前等了一会儿,他见到了手带镣铐的刘鑫。
这名前世害死自己的凶手,某种意义上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刘鑫的样子很憔悴,这些日子里他的身体一直被药隐折磨,形销骨立如同恶鬼。
看见林立,他并不意外。
“我就知道你会来。”
林立说道:“你应该谢谢我,让你少受痛苦。”
听见要自己命的人,反而让自己感谢他,刘鑫低声笑了起来。
“你果然变了,以前的你没有这么可怕。”
刘鑫唯一想不通的地方,就是林立在高二那年的变化了。
好像一夕之间突然脱胎换骨,变成了说话做事没有任何纰漏的狠人。
“那得是很久以前了。”
林立永远也不会解答他的这个疑惑,他只是过来看一眼,现在失去了兴致,准备起身离开。
“你知道吗?开庭那天我许了一个愿望。”刘鑫看着林立的背影,突然说道。
林立停下脚步回过身,“说说看。”
刘鑫眼神冰冷,咬着牙道:“我希望邓娟那个婊子,会跟我一样不得好死。”
“我保证,一定送她去陪你。”
林立没有再回头,刘鑫靠在椅子上松了口气,片刻后被狱警带回了房间。
这天过后,林立再也没见过刘鑫这个人。
半个月后,林立收到了路易斯发过来的第一份报告。
可能是对内地不熟悉的缘故,他工作起来受阻力很大。
调查横洋地产的进度缓慢,林立粗略看了一下,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
横洋不愧是金陵的地产龙头,黑料非常难挖,路易斯蛰伏了这么久,只查到些不痛不痒的东西。
李钦文的形象建立得特别好,连个情妇都没找出来。
表面上这次风波已经过去了,但林立心里清楚,横一天不放弃对东河公司的窥探,那他们就会一直处于敌对状态。
等舆论平息下来,网民们失去了对事件后续的热情,林立才又开始了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