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德昭眼神一沉,眸里的精光凝聚,似射出了一把利刃投向跪在地上的蓝莲。
蓝莲眼里含着泪,看到他的那个眼神,原本还想继续哭诉,也马上吓得闭上了嘴,惶恐地垂下头,不敢再看他。
“蓝莲。”赵德昭声音发沉,“本王是让你陈述事实,不是让你妄自揣测。你再胡乱妄言一句,本王定不饶你。”
“王爷息怒!蓝莲知错!知错了!”
她声音发颤急急应道,为自己刚才太投入演戏之中,而忘了分寸,感到懊悔。
不错,她指控落楹的举动,全是演戏。
赵德昭询问清楚她们去尤晓君院里的时间,跟离开的时间,期间各自做过什么,具体到泡茶的时间用了多久。
之后又问及她们谈话的内容,起先蓝莲还有些难以启齿,但方才被赵德昭吓了那么一吓,也不敢隐瞒,如实道出。
跟清儿和尤晓君的阐述一致。
赵德昭把整件事串起来,发现与自己一开始的大致猜想没有太大出入。
这件事,很明显就是和青跟柯倪自导自演的一出戏码。
他知道尤晓君不会做出那种事,这么做,对她来说除了惹祸上身,没有任何好处。
而且,从她跟和青她们说的那些话看来,确实如她刚才所说的一样,她没有那样做的理由。
在蓝莲如实说出落楹最后说的那番话时,在场所有人都听得目瞪口呆。
让他们最为震惊的是,落楹竟然说她不想跟和青她们争宠,叫她们不要嫉妒自己……
这番话……怎么说呢?
是落楹的真心话吗?可这话任谁听了,都不免觉得她这是仗着王爷此时专宠于她,而说出的嘲讽之言。
因为大家已经认定,王爷的宠幸是恩赏,没有陪侍会想要拒绝。
因和青跟柯倪两位当事人现在病症严重,也不可能从她们那里马上听取证言,但众人听完蓝莲跟落楹主仆二人的阐述,不管怎么看,落楹的嫌疑都是最大的。
而现在最关键的,就是要得到实质的证据。
如果落楹真的像蓝莲说的那样,是有预谋,碰巧和青跟柯倪前来,临时起意作案,那证据会不会也被她急急给事后销毁处理了呢?
就在这时,早先离开不知道去做什么了的净夜,回来了。
他拱手站在主厅中央:“王爷。”
“可有找到什么?”
“……属下找到了疑似是毒粉的包纸,被扔在了炉灶的缝隙边里。”
他嘴上这么答应着,从袖间拿出了一个黄色的纸团。
霎时,在场的所有人,都下意识看向了落楹跟清儿。
赵德昭眉头一皱,周身的威压感慢慢由内而外散发。
清儿看见净夜手里那无中生有的纸团,一下软了双腿,她颤巍巍地拽住自家小姐的衣袖:“小、小姐……”
尤晓君神情凝重,脸色也不禁惨白了一些,他按住清儿颤抖的手。
现在物证也有了,他被栽赃的这个事算是已经落实了?
尤晓君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和青跟柯倪中午才来过,回去就发病了,那肯定是做足了准备。这个栽赃的证据,说不定就是蓝莲跟清儿去泡茶时,被她偷偷扔下的。
她们早就计划好这一切,来找自己的时候,就把每一步都计算好了。
蓝莲的指控,加上这实实在在的物证,他根本百口莫辩。
难道,他今天就要冤死在这里了?那清儿呢?她怎么办,她会不会被自己牵连?
尤晓君觉得这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去为自己辩解。
况且,他能怎么辩解?
赵德昭伸手,示意净夜把那纸团拿给他。
净夜上前,在递出纸团的时候,附耳过去,悄声跟赵德昭说了些什么。
清儿很是紧张地揪紧了尤晓君的衣袖,脸上满是被吓出来的眼泪,她想要辩解,可嗓子眼里被堵塞住,根本发不出声音。
净夜说完了话,退到一旁,他抬眼看了看还站在那里的落楹。
只见她脸色苍白,看向自己的神色很是复杂,那眼神似在申诉,她没有做过下毒的事。
“丘大夫。”赵德昭两指捏住纸团,“你能看出这里面残余的药粉是什么吗?”
那被唤作丘大夫的人急忙上前接过,小心展开,用食指跟拇指轻轻捏起一点里面残余的粉末,仔细看了看,又放到鼻间嗅闻了一下,才把纸张重新叠好。
“回王爷,小的胆敢猜测……这里头是掺和了车前草,其他的成分,还不敢妄下定论。车前草一般用于治疗清热解毒,但过度服用剂量,会引发中毒,症状与两位姑娘现在的病症一致。”
赵德昭眼里的锋芒阴寒,他的眼神如利刃一般,一一扫过主厅里所有人的脸,大家都不敢撞上他此时的视线,除了尤晓君。
尤晓君的脸色很难看,但他没有躲避赵德昭的目光,而是直直迎上。
尤晓君的眼神似乎在说:不是我,相信我。
赵德昭没有回应她,而是转开视线,问道:“丘大夫,你可确定?”
丘大夫立即垂首答道:“小的不敢有所欺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