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魏忠贤离开之后,朱由校拿起袁应泰得那封题本,看向了下方内阁的票拟,居然是以辽东巡抚事关重大,不宜轻动。
看到这里,朱由校不禁轻笑一声,很快便猜到这条票拟应该是出自首辅方从哲之手。
随即,朱由校拿起朱笔,在票拟上,写下了“准”字,同意了内阁的意见。
随后,朱由校将袁应泰与熊廷弼的题本收了起来,准备过两天再送还内阁。
无事之后,朱由校随即看向剩余的九十八封题本。
“传旨内阁,朕学识浅薄,无法明了那些题本上的具体内容,将这些题本全部封还,并责令那些随意引经据典、不分主次的官员们,于一月之内罚抄自己的题本一百遍。
抄写完成之后,再让他们想一想,该如何向朕重新上奏。”
一听这话,刘若愚等人不禁愣了一下。
这些题本上面,每封最少有将近一千字,按照如今的抄写速度,写一遍,最快都需要一个时辰左右,一百遍即便是不眠不休,那也得写上半月左右。
这样一来,这一个月下来,那些官员们除去工作、睡觉之外,剩余的时间就只能用来抄写题本了,哪还有精力去干其他的事情?
“怎么?你们都聋了吗?”
见到刘若愚几人,仍旧站在那里发呆,一旁的王安不由高声呵斥出声。
“奴婢遵旨!”
刘若愚几人闻言,赶忙恭声应是,随后抱起那些题本,退了出去。
待众人离开之后,朱由校将王安唤到身旁,低声说道:“放出风去,就说是魏忠贤因为看不懂大臣们的题本,故而向朕进言,对百官稍事惩戒!”
“呃~?皇爷,您这是?”
王安微微一愣,他伺候朱由校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发现自家皇爷,竟然如此腹黑。
前脚刚刚任命魏忠贤去替自己办事,后脚就把人家拉出来替自己背锅。
一旦这件事情传出去,那帮官员铁定会恨透了魏忠贤,甚至是不死不休。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见到王安一脸愕然的模样,朱由校不由眉头一皱。
“是,皇爷!”
虽然有些不解,不过想到魏忠贤倒霉的样子,王安也不由心中一阵暗爽,退出乾清宫后,开始着手布置。
整顿官场,肃清朝堂可以大刀阔斧,但是改革却要去皮见骨,从小事儿方面一点一点的进行改进。
改变官员们题本书写方式,便是朱由校的计划之一。
毕竟国政大事,不是风花雪月、不是做文章,容不得丝毫马虎与含糊其辞。
内阁值房。
当听到刘若愚等人传达的天子旨意之后,方从哲、刘一燝、周嘉谟、韩爌几人也不由愣住了。
封还题本,罚抄一百遍.....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堂堂天子怎么会传达如此荒唐的旨意。
按理说,内阁如果认为皇帝的旨意不合理,是可以封驳的,但是这件事情就有些难办了。
理由就是:题本内容,词藻不当、主次不分,如此恐会耽误国事,故稍事惩戒。
这个说法很合理,内阁没有封驳的理由。
再者,这些题本大多都是那些御史言官所上,惹的内阁的几位阁臣也是烦不胜烦,索性就借此稍事惩戒,让那些家伙安静一下也好。
很快,内阁便根据朱由校的意思,草拟了圣旨。
消息传出,满朝哗然,那些那些封还题本的官员顿时哀嚎不止,同时忍不住大骂内阁的几位阁臣软骨头。
天子这样荒唐的旨意,内阁都予以通过,这与当初的纸糊三阁老,又有何区别?
奈何圣旨已下,那些受到惩罚的御史言官,不管如何怨恨,也只能照办。
一时间,许多御史言官忍不住奋笔疾书,准备狠狠弹劾内阁一番。
可是当那些御史言官,搜肠刮肚,写了一大堆问候词语后,不由想起之前惩罚的圣旨,便又欲哭无泪的将其收了起来。
开始老老实实的按照圣旨的意思,言简意赅的重新写了一份弹劾题本。
第二日一早,一大堆弹劾题本被送入了通政司,后经内阁,送到了乾清宫。
“臣弹劾大学士方从哲,尸位素餐,任职期间毫无建树!”
“臣弹劾户部尚书韩爌,德不配位,已致国库空虚。”
“臣弹劾吏部尚书......”
看着那些御史言官们,言简意赅的弹劾题本,朱由校也不禁轻笑一声,随即下令将这些题本留中不发。
内阁的几位阁臣,对于那些御史言官们的弹劾,也是毫不在意。
那些言官们,就是吃这碗饭的,内阁若是不被弹劾那么几次,那才有鬼了。
见天子那边没有动静,内阁依旧稳如泰山,那些官员们也没了办法,只得认罚,开始派人四处采购笔墨纸砚,抄写题本。
一时间,北京城内的书店纸铺,生意大火,许多学员前去买纸,也是空手而归。
纸呢?都被官员们买去抄题本了!
就在一众官员,痛苦的抄写题本之际,一条小道消息传出,原来是天子听信了魏忠贤的谗言,这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