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紫禁城内也被笼罩于黑暗当中,偌大的宫城当中,除去巡逻卫队手中的灯笼之外,唯独朱由校所在的乾清宫仍旧散发着阵阵光亮。
朱由校俯首于案牍之上,批阅着各地送上来的题本。
这些题本都是经过内阁票拟的,因此朱由校也只需写下一个“准”字即可。
作为一个合格的好皇帝,采纳大臣们的意见,便是首要的条件之一。
大明自立国至今,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皇帝与文官集团的权力,已然达到了一个平衡。
此时的朱由校可以把他不喜欢的官员革职查办,但他却很难提拔擢升他所喜欢、看重的官员。
因此,即便朱由校拥有对内阁和大臣们提议进行否定的权力,但他却没有改变提议力量。
想要改变这一切,唯有利用文官集团中不同派系之间的冲突,而后借用皇权的力量扶持自己的心腹。
“皇爷,已经亥时了,您该歇息了!”
就在朱由校看题本看的入神之际,今夜负责值守的刘若愚带着人端着一盆洗脚水走了过来。
“已经亥时了吗?这时间过得还真是快啊!”
朱由校抬起头,望向外面深邃的夜空,不由感慨一句。
刘若愚笑了笑:“皇爷您日理万机,这一日二十四个时辰,怕也是不够呢!”
说着,刘若愚从宦官手中接过洗脚盆,端到了朱由校的脚边。
“呵~,贫嘴,这一日要真有二十四个时辰,朕岂不是要拿出更多的时间,来看这些糟心的东西?”
朱由校不由笑骂道,看着满满一桌的题本,面上露出了一丝无奈。
自己翻看了一整日的题本,原本是想通过这些题本了解一下自己的这个国家,谁成想,这些题本要么是一些歌功颂德、吹嘘太平盛世的马屁,要么就是弹劾某人的废话,一点儿实质性的内容都没有。
“这大明上下,全靠皇爷您操劳着,那些糟心的东西再多,您也得看不是?”
刘若愚一边说着,一边蹲下身去,帮助朱由校脱下了靴子。
“哼~,朕不怕操劳,怕的是有些人,在后面扯朕的后腿!”
朱由校轻哼一声,一边说着,一边抬起双脚伸入了木盆当中,感受着微微发烫的水温,脸上不由露出了一丝放松的神色。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伺候多日的刘若愚也明白,皇爷这是对那些文官不满了,但是他却不敢多说什么。.
“王安今日除了周嘉谟的府上,可还去了别的地方?”
听到皇爷冷不丁的问话,正在一心给皇爷洗脚的刘若愚不由手上一顿。
“回皇爷,据回来的小宦官说,王公公出了周嘉谟的府上,便直接回了自己的住宅,并未前往他处!”
“嗯,那可曾有人去找过他?”朱由校闭着眼睛问道。
“不曾!”
刘若愚回道。
“嗯。”
朱由校只是轻轻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殿内也顿时安静了下来。
泡了一会儿,感觉浑身舒畅许多之后,朱由校便抬起双脚,刘若愚赶忙拿起一块白布上前擦拭。
“嗯?又换新盆了?”
看着脚下崭新的木盆,朱由校不由皱了皱眉头。
“回皇爷的话,这是王公公吩咐的,说您是天子贵足,旧了的盆,不能用了!”
刘若愚一边擦拭着朱由校的脚底,一边不着痕迹的说道。
“哼~,朕既没病,也不喜欢木香味儿,要新盆做什么?”
朱由校轻哼一声,言语之中多了一些不悦。
刘若愚身体一颤:“回皇爷,奴婢也不知道王公公为何如此吩咐。”
“不知?那你可知这木盆多少钱一个?”
朱由校沉着脸,眸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望向刘若愚。
“奴婢不知!!”
刘若愚跪伏于地,后背也不由冒出丝丝冷汗。
朱由校脸色一沉:“不知那就去问、去查,看看这宫里的木盆和外面的有什么不同,价钱几何!”
“是,皇爷,奴婢明日就去问,就去查!”刘若愚赶忙恭声应命。
朱由校挥了挥手:“行了,下去吧!”
“奴婢告退!”
刘若愚如蒙大赦,端起盛满洗脚水的木盆,躬着身子退了出去。
“还真是不打算让朕安生啊!”
待到刘若愚退出去之后,朱由校不由闭上了眼睛。
这后宫清理了还没几天呢,竟然又有人开始打自己银子的主意了,而且这罪魁祸首,极有可能就是王安,这不由让朱由校的心中很是无奈。
就在这时,守在门外的王体乾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
“皇爷,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正于殿内请见!”
“骆思恭?他来做什么?”
朱由校睁开双眼,眼中闪过一抹疑色。
“叫他进来吧!”朱由校随即淡淡的吩咐了一句,这骆思恭来的也正好,有些事情倒是可以让他去打探一下。
很快,骆思恭便跟在王体乾的身后,走了进来,向着朱由校恭敬行礼。
“臣,骆思恭,拜见陛下!”
“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