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人敲门,却敲四声,这是相当忌讳的事情。因为只有鬼魅敲门,才是四下!”
不孤女看了冬暝一点,却只是点了点头:
“还以为你只是一个勇武的少年郎君,不曾想心思也还算细腻,不错。”
“这当中的疑窦,我和阁主并不知晓全部,也没有证据。”
“今日前来,正是为了……答疑解惑……”
只见不孤女缓缓来到那棵桃树之下。
此时,桃花树已经恢复了正常,再无半点妖邪之气。
旋即,不孤女竟是跪坐在了地上,手中已经出现一把白色纸钱。
“哗啦……”
没来由的一阵阴风,吹散了不孤女掌心的纸钱,也吹得那桃花树“哗哗”作响。
“呜呜……呜呜……”
一阵哭声,划破夜空。
冬暝一愣,旋即看向不孤女。
却见不孤女那半张枯槁面容,此时已开始流出泪水。但泪水却是红色,犹如血液,猩红刺眼,鬼魅渗人。
“嘘……”陈篁将冬暝拉到一旁:“哭灵人哭灵之时,会根据流出眼泪的颜色,来确定鬼魅的情况。”
“对于不孤女来说,若是正常的那半张脸流出泪水,哭来之鬼,便是寻常之鬼。”
“若是枯槁之容流出血泪,那唤来之魂,便是含冤在身。”
冬暝呼吸一滞,却见不孤女面前,点点血泪落在地上,竟徐徐绽放成一朵朵艳丽的花骨朵。
“嘶啦……”
第一个花骨朵徐徐盛开,随着叶片凋零之下,化作一朵鲜红的曼珠沙华。
紧接着,曼珠沙华越来越多,一路盛开,竟是从不孤女身边一直延伸到了月老庙的庙门口。
看着眼前由曼珠沙华形成的莫名小路,冬暝忽又闻到一阵熟悉的香味。
他先是一愣,旋即定睛一看,却见月老庙门口,已然出现了那王惜君的魂魄!
“哗啦……”
王惜君此时仿佛浑浑噩噩的一样,一只脚缓缓踩在了曼珠沙华之上。
不孤女幽幽转身,抬眼看向王惜君之魂魄,开口之声,高亢如同唱词:
“娘子有怨,还请速速道明。吾等阳世之人,必为你肃清冤情呐……”
王惜君浑身一颤,包裹她全身的血红火焰微微一颤。
“阁主,这是……”冬暝小声问道。
陈篁露出一丝无奈:“她是自尽而亡,自尽乃是重罪,自然身染业火。”
却见王惜君凄怨之声响彻夜空:
“我恨……我恨啊……”
不孤女见状,似唱似戏:
“娘子何恨,娘子何怨,还请言明,九阴裁定……”
王惜君并未说话,只是面前的曼珠沙华忽然在一阵风之中飞舞起片片花瓣。那花瓣落在地上,竟拼出两个字——杜萧!
冬暝眉心一皱,竟然是杜萧?!
不孤女再问:
“杜萧做何恶事,以至娘子含恨自裁,死亦不休?”
那曼珠沙华的花瓣再度变幻:
“险些辱我,害我名节,又以我爹娘威胁,更害死秀姬,此怨此恨,不共戴天!”
顷刻间,飞花散去,王惜君之魂魄已然消失在了曼珠沙华之上。
不孤女擦干眼角血泪,旋即起身:
“吾流血泪,王惜君应是喊冤无误。”
“虽未丢失名节,但忠贞烈女,因而不堪受辱,自尽而亡,也并非不能理解。”
陈篁笑道:“此番麻烦先生。”
“阁主客气了。”不孤女缓缓摇头:“同为旁门暗四部成员之一,帮助秤手,理所当然。”
此时,冬暝却站在那里不发一言。
王惜君的话,加上姑获鸟反常的言行,倒是可以做出另外一番理解。
首先,前往碎玉楼的杜萧等人,和秀姬流连风月不说,更是对王惜君言语轻佻。
惜君乃是乐伎,不做以色侍人之事,自然厌恶弃嫌。
杜萧等人恼羞成怒,一方面辜负了秀姬,以至于秀姬黯然神伤而死。
另一方面,更是以爹娘威胁,以至于王惜君绝望之下,于月老庙前自尽?
如此一来,姑获鸟其实所使用的身体,就不是活着的秀姬了,而是死去的。死去的尸体,自然就没有了执念。
冬暝自问,这套陈述,虽说比白天调查下来的更加符合逻辑,但还是有一些矛盾之处。
比如……为何惜君也是满身桃花?而且,还是死在月老庙中?
还有,既然秀姬是死于杜萧,那姑获鸟就没有理由用返魂香害死杜萧等人了!
忽然,冬暝一愣:“难道……使用返魂香和鬼面曼陀罗的,也从来不是姑获鸟?!”
“使用这种方式杀人的,是王惜君?鬼魅诅咒,反本溯源!”
“王惜君一身桃花,她所诅咒之人也是一身桃花,疯癫而死,就有可能了!”
“而姑获鸟选择将这些罪责拦在身上,是因为……要保全惜君的名节?”
冬暝下意识看向陈篁。
陈篁笑了笑:“你的推测不无道理。不过,这也仅仅是惜君的一面之词。”
“等到你的两位结义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