材质的珠子,只是因为刚才潜入在此人的眉心之中,才会让人误以为是眼睛。
又在此时,冬暝注意到了那绷紧的人皮。
却见人皮的背面,也不只是鲜血还是朱砂,写着一首诡异的小诗:
“佛陀寺里不问佛,莲台之上何人坐。”
“不见定慧不见善,唯有三尸作九虫。”
“今朝吾怨无人问,为死做鬼把怨消。”
“奈何邪佛菩萨相,不得超生泪两行。”
“八苦在,五毒现,欲壑难填莫念佛,唯有今日供香火,恶鬼索命把人剥!”
字体娟秀,似是女儿姿态。
看着那字里行间的怨恨控诉,冬暝却是疑窦丛生。
这诗句其实不难理解。
供奉佛陀的寺庙当中,不见慈悲,不见真佛,以至于那莲台之上所坐的究竟是什么,谁也看不清楚。
“定慧”两字,则是佛门当中的属于,类似于戒律。
不见和尚守清规戒律,自然也不见和尚行善积德。
今日,我的怨恨没有人知晓,也没有办法复仇,所以只能变成鬼来想办法消除这样的怨恨。
只可惜,对方修行高深,虽非佛,却有菩萨面孔,因而报仇无望,不能超生,唯独血泪不尽。
“八苦五毒”也是佛门中,表明七情六欲的形容。
放在这里,自然也是说此寺庙欲望深重,就不该口口声声念佛念经。
最后,实在是没有办法了,供奉起阴香火,用此诅咒之法,剥了此人皮囊。
“诗句不难理解,唯独这一句‘唯有三尸作九虫’,有点难以理解。”冬暝不禁道:“我若记得没错,三尸之说,是道教的吧。”
陈篁折扇一合,旋即点头:
“道教有言,若要长生,需斩三尸。”
“上尸好华饰,中尸好滋味,下尸好淫欲。”
“一居人头,一居人腹,一居人足。”
说着,陈篁将珠子拿到手中,仔细端详,随后递给了青然:
“你看看。”
青然撇了撇嘴:
“不用看,这就是三尸虫。”
冬暝诧异道:“这珠子……就是道教所要斩去的三尸?”
陈篁点头:“意外吗?”
“实际上,三尸虫的虫尸就是如此。”
“换句话说……眼前此人不管是和尚还是道士,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其死前,三尸尽除,人……应该是无欲无求之人。”
冬暝听着却更糊涂了:“所以说,此人是好人?”
青然将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冬暝,不能这么说。”
“斩三尸,就和佛门修持一样,是一种修行法门。”
“你若是斩三尸之后的人定义成好人,恐怕有些模糊。”
“而且,我觉得你和阁主都没有想到另外一种可能。”
“如果说……这斩三尸不是此人自己斩的呢?”
陈篁微眯着双眼:“青然的意思是……那供奉阴香火的人,夺走了这此人的三尸虫?”
“因为三尸虫被夺去,身体也会呈现斩三尸的状态?”
冬暝却不太赞同道:
“修行修行,就是修自身。”
“若是三尸可由旁人来斩,这修行岂不是可以投机取巧了?”
陈篁却道:“没那么简单,一般手段自然不行。”
“但如果是用阴香火的方法,就不见得了。”
“其实,所谓的阴香火,就是让活着的人有更多阴德。”
“借着给他们阴德,索取他们身上的东西,便是交换,虽然可能性很低,但却可以做到。”
说着,陈篁手一扬,那穿透在菩萨像上的人皮便浮空落下。
看着陈篁玩味的表情,冬暝有些疑惑。
这态度……是想管这件事情呢……还是不想管呢?
忽然,殿外传来一阵淅淅索索的声响。
“谁?!”
冬暝眼神凌厉,踏出房间顷刻,便看到一道蒙着面的身影正匆匆翻过旁边的屋檐。
“我过去看看。”
说着,冬暝便直冲而上。
“夫君,你等一下……”
话音未落,看着冬暝已经离开,青然不由露出一丝无奈之色。
随后,她古怪的看了陈篁一眼:“你似乎……对这人皮情有独钟?”
陈篁嗤嗤笑道:“我感兴趣的倒不是这人皮,而是这人皮加上这三尸虫之尸珠,你有没有想到一种古老相传的巫祝仪式?”
青燃似乎有些困惑。
但片刻之后,她仿佛想到了什么,吃惊道:
“你是说……魇童子!”
“可是……这个手段商朝之后应该就失传了吧!”
陈篁微眯着双眼:“等冬暝回来,我们有两个方向可以调查。”
“第一,就是这清净寺过去到底发生过什么。”
“第二,就是那精神空洞的县令。”
青然却道:“这是……为何?”
陈篁眉心一挑,幽幽说道:“你不觉得,县令和衙差对周遭的反应,很像是三尸缺损之下的状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