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没什么可换的物件,房屋也已修葺干净,孩儿已跟圣上提过接义父出宫荣养之事,若您答应,今日孩儿便可接您同吉荣师父住过去。”
万宵蹙眉:“怎么想起在这里买了宅子?”
崔荇道:“这些年义父一直暗中帮衬李家,想来是您老旧故。如今您出宫荣养,在他们身侧想来更为放心。”
他一直未查到义父跟李家的关系,按说他手握东厂,不该如此小事都探寻不到半点蛛丝马迹。如今既无所获,多半是义父有令亦或抹去了自己同李府之间的关联。
义父同李府之人定有些不同寻常的交情,但他无意过问。
“几十年不见的老朋友,虽不能上前相认,但在附近瞧瞧也好。”
“这话说得没错,你该听崔荇的。”
吉荣端着酒肉走了过来,将东西摆放好后道:“去瞧瞧吧,他们应早已记不得你是谁了。”
“都一把年岁了,若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不怕去看看。”
“李家子孙众多,住其旁边咱们也能享几分热闹。”
“我去给义父收拾东西。”
也不管万宵是否同意,吉荣同崔荇就将此事敲定下来。
二人手脚利落把东西收拾整齐,连日便搬到了乾金街的宅子里。
这乾金街已出了上京繁华地,是以很适合清净养老。且崔、李两家大门正对着,虽是三进的院子但也并不显空旷,若两家大门都开着,还可瞧见对方家里院。
万宵同吉荣搬进去时,院中住着个年岁不大的跑腿小太监。
“两位老祖宗,小的名唤安康,祝您二老安安康康之意。”
吉荣笑道:“唤师父便成,喊什么老祖宗?”
他让安康将自己的包袱卷儿收进屋里,又站在万宵身边跟他一起看向李府。
“保定府有一繁华地,唤望春街,一整条街上只有两户,一户姓李,一户姓张。”
“你可知那条街为何唤望春?”
吉荣笑着摇头,万宵道:“待到春日山上春花开,站在望春街可一眼望见春日来,因此当地人皆唤那处为望春街。”
“张李两家都是当地有名的儒商,且又是商帮之首,多年来他们捐钱捐物帮难者无数。那时保定府提起张李两家,谁人都得道一个善字。”
万宵指着街头外种得一棵榕树,笑道:“这树我瞧着熟悉,想是幼年我家中也有的。”
吉荣望向那颗已枯败得不成样子的榕树,心下一叹。
“这处……挺好。”
转过身,万宵缓缓走入院中,随意寻了一间房进屋小憩。
第二日他从屋中出来,便见院中摆着个黄花梨雕海棠花摇椅,那把椅子摆在院中间,正对着李家门口的榕树,万宵见状淡淡一笑,坐了上去。
伺候他二人没什么活计,洗涮之事有婆子处理,安康平日便只负责陪着两人,给二人逗逗趣儿。
若赶上哪日万宵心情不错,他坐在万宵身旁静静陪伴便好。
今儿也不知是什么日子,隔壁李家自早上起便吵吵闹闹的,一群孩子嘁嘁喳喳你追我赶,听着好不热闹。
安康怕吵着万宵正准备去关院门,却是被他阻止。
“你且回屋,我一人在这处静静神。”
安康走后,万宵便躺在摇椅上,看着李家门口一群跑来跑去的小娃娃出神。
那当中有个身穿红蓝绣福字纹小花袄的丫头,看上去不过三四岁模样。可无论哪个孩子瞧见,都会自她身边匆匆跑过,惹得小姑娘一阵阵哭鼻子。
她嗓子嘹亮,万宵只觉这小丫头一早上哭声就没停过。
“陪我,陪我……”
小姑娘气急败坏去抓身边同伴,久抓不到时,她气愤得举起门口大石,咚一声砸在地上。
万宵瞧见这场面,忽而站起了身。
那大石不小,砸在地上留下一道浅坑,一群小娃儿被她吓了一跳,呼啦一声四散而去。
万宵瞧见这模样哼笑出声。
小姑娘听见他的笑声,撇着小步子吧嗒吧嗒朝着他跑了过来。
“你笑我……”
“没有。”
小姑娘嘴巴一撇又要哭鼻子,惹得万宵忙蹲下道:“不曾笑你,女娃儿力气大些好,来日可保护自己。”
豆儿大的泪珠挂在面上,那小姑娘抽搭两下,抹了抹脸又笑了起来。
原是她瞧见万宵身后的那把摇椅了。
“我……”
“我去……”
小女娃儿伸出短短白白的一截指头,指着椅子去拉万宵的裤腿。万宵将她抱上摇椅,自己在一旁浅笑不止。
这小丫头,也是空生了一把子力气,脑袋同桃芊一样不太灵光。
“安康,给姑娘拿碟饴糖。”
一碟饴糖放在小女娃面前,万宵递给她,小娃儿便吧嗒吧嗒吃了起来。
小孩子易困顿,前脚还含着糖,后脚便眼皮发沉在椅子上睡了过去。万宵静静看了半晌,方让安康去李家寻人。
不多会儿一个男子匆匆自李家走了出来,他一见万宵便弯着腰致歉。
“我家这小孙女儿皮得很,未想跑到了您老这里,这一会儿可给您老添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