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一度的双抢结束后,黄月兰累的腰都直不起,哎呦哎呦趴在床上直喊疼,在家扛了两天,疼的越厉害了,到医院一查,腰椎突出。开了点止疼药,回家躺平多休息,这病要养。顾建国心疼的看着老婆,“月兰这是累出来的病,这两年可苦了她”。
这下妈妈也需要按摩了,顾美玲融会贯通,自己琢磨一套手法,按摩技术越来越好。天天晚上帮爸爸按过后,又帮妈妈按。
黄月兰给女儿按摩一通穴位,疏通筋络后,只觉全身通泰,浑身舒畅,直夸女儿技术好。
夸多了,顾美玲就想着,是不是可以开一家按摩店,可以掙多些钱,去年在打工的地方,就看到好几家按摩店,里面客人还蛮多的,生意应该不错。
要是在家里开一个就好了,这个想法刚冒头就被自己否定了,石湾镇有几个舍得花钱按摩的呢?顾美玲暗笑摇头,自己有点魔怔了,天天想着帮家里还债,尽琢磨这些不切实际的事情。
顾建兵从大门口进来,问坐在堂屋的弟弟,“月兰呢”?
顾建国朝屋子后面努努嘴,“在后院呢。”
黄月兰和顾美玲正在往杂屋里码干稻草,冬天烧锅用的。
顾建兵人还没到跟前,就长长的叹了一声,“你家要交提留款,农业税,一起要四百多,村长挨家挨户催交呢。”
黄月兰有些吃惊,停下手中的叉耙,“啊,这么多?”
“今年出了新规定,以钱代粮,粮站现在不收粮食了,村长要我转告你们尽快凑钱。”
黄月兰愁苦着脸,自顾自絮叨着,“月底就新学期了,双胞胎又要交学费,贷款利息,医药钱,窟窿一个等着一个,怎么也填不完。”
顾美玲揉着头,“要不,先挪用我订婚的钱。”
“唉,要是让沈杰知道把他的钱全用在家里,他会不会有意见?”
顾美玲愣住了,沈杰是不是真的对自己有意见,订婚后再也没打过电话。先前怕影响他学习,耽误他考军校,现在八月中旬,算算日子早就出结果了,怎么还没打电话给自己。
想到这里,顾美玲内心无比焦虑。
跟顾美玲相反,沈家喜气洋洋的,沈杰考上了江苏一所军校,实在是给沈家长脸。沈母恨不得敲锣打鼓昭告天下,逢人就说,生怕熟人不知道。短短两天时间,小小的县城,认识沈家的人都知道沈杰出息了,毕业后就是军官。紧跟着,不少人私下里打听沈杰的婚姻问题。
张敏下班回来,一脸兴奋,拉着沈母就道喜,“妈,我同学小文今天问我,沈杰有对象没?她妹妹在湘南市工商局工作,俩人年龄差不多,她妈想跟你结亲。”
“哪个小文?”
“就县工商局周副局长家小女儿啊,她家就两姐妹。我结婚的时候,她跟小文来过我们家的。”
沈母仔细想了想,拍着脑袋,“一时想不起来,见到人可能认识。”
张敏又说,“小文妹妹白白净净的,长的还可以,条件比玲玲强了不知多少倍。”
沈父插嘴道,“他们知道沈杰订婚的事不?”
“不知道。”张敏肯定的说:“订婚当天回来,家里就不愿意了,我都没跟别人说沈杰订婚的事。”
沈母捂着胸口庆幸,“亏好沈杰跟玲玲订婚时,我们没有声张,熟人都不知道。”
“妈,你看这事怎么办?小文说她父母都看中沈杰了,玲玲那边......。”
沈母打断张敏的话,“退婚,坚决退婚,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沈杰肯退婚吗?”张敏有些担心。
沈父背着手,在屋子里来回踱步,“这事由不得他,敢不听我们的话,以后一分钱都不给他。”
出乎家里人的意料,当沈母打电话问沈杰的意见时,他非常爽快的答应退婚,说他这几个月反复想了,他负担不了顾家这一摊子事,与其结婚后为这些琐事吵架,做一对怨偶,还不如不结婚,最后还说了句,男子汉大丈夫何患无妻?他只有一个请求,要父母告诉顾美玲退婚,他不敢面对她。
张敏咂咂嘴,“先还以为情比金坚,哪晓得困难面前,劳燕分飞,可惜了一万多元钱。”
沈父敲敲桌子,“按照传统风俗,男方主动退婚,订婚的钱女方可以不退的,玲玲家那个穷样,钱怕是都用完了,算了吧,沈杰的前途要紧。
儿子答应退婚,这事就简单多了,打个电话通知顾美玲就行。
于是,吃过晚饭后,沈家人围坐在电话机旁,按了免提键,由沈母说,其他人补充。
顾美玲接到沈母的电话说沈杰要退婚,如晴天霹雳,根本不相信,“不可能,沈杰怎么可能退婚呢,他对我那么好,肯定是你们逼他的,你们在瞎说,我不相信,除非沈杰亲口对我说分手。”说完就挂了电话。
定了定神,平复了情绪,打沈杰部队电话,这个点休息时间,以往都能找到,一番转接等待之后,电话那头的人告之,沈杰去军校报到了,以后这个电话找不到他了。
顾美玲全身发抖,无力的倚靠在墙壁上,震惊,伤心,绝望,她居然哭不出来,此时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当面问清楚,这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