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嗯。”
“……”他表情顿时变得更加糟糕了。
“嗳,不提这个了。”
谢迟敲敲纸箱,弯眼睛冲他笑道,“我好不容易分个手,回头是岸。你不给我庆祝就算了,摆个苦瓜脸干什么。”
他皱着眉头沉默了一阵,“你等等。”
说完,回屋把东西放下,又拿了件外套,“走吧,刚好我也才到家,出去请你吃饭。”
这个点,外面已经没什么人了。
蒋柏洲回来的晚,大冬天又实在冻得慌。俩人走了一会儿,才选了间位于胡同里还没关门的私房菜小店。
冬夜的风呼呼刮过,狭窄小巷里竖着一块蓝色的挡风布,搭成了小棚。店老板阿姨在后厨忙活,店内零星坐着几个客人。
谢迟其实已经吃过了。
不过他在家闲着也是闲着,没什么事做,跟蒋柏洲出来呆会儿也行。就没拒绝,揪着人在店里坐下了。
俩人挑了张空的桌子。
蒋柏洲将外套在椅子上一放,去老板那里取了菜单,一边问:“你跟他是真分手了?”
谢迟掰开筷子:“嗯,分了啊。”
他沉默片刻:“我还以为你是说笑的。”
谢迟动作顿住,将手里杯子递给了他。
俩人玩这么多年,当初他是怎么追陆行朝、死心塌地的跟在对方后面,眼前的人可以说是清清楚楚。
陆行朝冷了他这么多年,他都没放弃。
现在几天过去,他突然回来说自己跟陆行朝分了,惹蒋柏洲怀疑也属正常。
怕是把分手当成是陆行朝踹了他。
毕竟,在知情的那部分人眼里,他才是属于打死也绝不会先放手的那个。
虽然他以前也是这么觉得的。
但他这回是真的累了。
有的时候,他也不知道自己其实是死在那个下雪的夜晚里比较好,还是继续过着这种被对方救下来,然后麻木地活着的日子比较好。
前者他会终止在无忧无虑的童年。
可说不定也要好过后面这近十年酷寒无光的漫长冬夜。
他像是故事书里被人吊着的兔子。
每次跑到快要绝望,前面挂着食物的绳子便又轻轻地触过了他的唇,让他重新燃起希望的火光。
一次又一次。
一年又一年。
“真分了。”
他低声笑了一下,“强扭的瓜不甜,我想明白了。况且……”
“客人们,你们点的菜啊。”
店老板的声音忽然响起,打断了他没说出口的话,笑盈盈地说,“天冷,趁热着吃。要是有什么问题喊一声,马上过来。”
谢迟冲她勾唇:“行,谢谢阿姨,您忙。”
“哎,不客气啊。”
阿姨也和善地笑了一下,擦擦手,拿着遥控器切了个台。下一秒,熟悉的脸出现在店内挂着的电视机屏幕上,让他瞬间一怔。
“……所以,对于陆老师来说,比起解决您私下里的个人问题,更想专注于在演艺事业上的表达,我理解的对吗?”
“……”
“对,可以这么说。”
蒋柏洲反应过来,扭头看了一眼。
他皱了眉,当即起身,去拿老板放在一旁的遥控器:“阿姨,我换个台成不?”
“不喜欢S台啊?成,你换吧。”
“谢谢。”
“没事,不用换,这不挺好的。”
谢迟掰开一瓶啤酒,倒满杯子,浑不在乎地冲他笑,“刚好看看陆老师这么多年来飞黄腾达的样子,多下饭。”
蒋柏洲黑着脸推了他一下,扬手打算切台。
只是下一瞬,主持人的声音便随着扬声器传出,传进了俩人耳中——
“那我这边,再冒昧地问陆老师您一个问题啊。就是您出道这么多年来,这次好像还是第一次接拍爱情方面的题材。是因为心血来潮想恋爱了么?还是说有什么其他的原因?”
“我以为,这次采访只需要回答电影方面的问题?”
“哈哈,因为我们是访谈节目嘛,其他方面的事情也可以多闲聊闲聊的。”
“……”
“那你们可能要失望了,我只是想拓展一下戏路而已。”
“哎,原来是这样吗?”
“对。”
“好的好的,那粉丝提问。这边是关于您私人的最后一个问题——陆老师有过喜欢的人吗?哈哈哈,后面还附了一句:PS希望被抽中,呜呜呜真的很重要。”
屏幕中的人眼底飞快划过一丝厌恶。
很轻,很难察觉。
但和他同床共枕了这么多年,谢迟早就练出了这人哪怕动一动手指,他都能察觉对方喜好的程度了。
果不其然。
屏幕中的人眉眼疏离。下一秒,电视机中便传来了他无不反感的冷淡嗓音——
……
车缓缓停在巷外。
被冻得僵硬的地面发出“吱”的一声轻响,有人从车上下来,抬眸望进巷中。
昏黄的灯投映在老旧的招牌上。
是这片街区最古老的、泛着油腥气的记忆中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