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以便捞人的耿精忠,才会在看到自家父亲手谕后失魂落魄地离开了。
年轻人,终究是沉不住气。
此时耿精忠的离场,就意味着把锅全甩给了福威镖局,清廷想要剪除耿家羽翼的目的,可就是手到擒来了。
“就靠白莲教就谋反?衍空大师,你未免也太看得起这些乌合之众了吧?”
江闻冷笑道。
衍空和尚粗豪的脸也挂上狞笑。
“白莲教不够,那再加上郑逆呢?南京之围犹在眼前,你觉得朝廷会掉以轻心吗?”
江闻叹了一口气,林震南果然还是胆子太大,走错了关键的一步,自己这次明显是受他牵连了。难不成这福州城与福威镖局,命中注定就只能剩下一个?
江闻忽然发觉,这怎么有股“成也风云败也风云”的味道?
更让江闻担忧的是,今夜林震南在幽冥巷享殿内的表现。
那座大殿空空荡荡,进门还有个木盘倾覆在地,正常人都会被吸引住注意、多看上两眼。
但林震南在很好地表现完进院子的惊讶后,轻易地忽略了沙盘的存在,随着江闻一起看向了屋里藏尸的小柜子。
这说明林震南熟悉沙盘的存在、知道柜子的方位,乃至于曾经来过这条幽冥巷、进入过这座享殿!
早能一起闯荡过江湖,江闻很清楚林震南的性格,属于心思很多、又很能藏话的人,有些他认为不需要说的东西,可以分毫都不说出口。
但是江闻并不认为,他会是陷害自己的凶手。
确实他有一些东西没跟自己说,但他们的交情也一样,不需要多说。
虽然今天林震南有事情瞒着自己,但江闻还记得,当初那个风霜满面的乡下武馆教头,在听完江闻的洋洋洒洒商业计划后,也没有说出一句质疑、表现出一点疑问。
那天,野店里那个连连饭都吃不饱的江湖汉子,只是兀自喝干了碗里的劣酒,开玩笑似地,真要让独生子拜江闻为师。
他还说,如果他没能从福州城活着走出来,老家的孩子就拜托江闻照顾了。
其实有些话不需要说。
就像江闻不需要怀疑老林子。
“衍空大师,你看天都这么晚了,是不是得给我安排个地方住?”
江闻微微笑道。
衍空和尚浓眉微抬,僧袍呼啦着转回了公案后面,坐进了太师椅里。
“如果不是有要事在身,我一定和你分个生死。我知道你留在这里,也是想找机会杀了本官。”
手下的兵刃交击,满堂杀气凛冽。
“但没关系,只要你乖乖呆在牢里,本钦差就会给福威镖局七天时间,之后再贴出公文告示。如果他们确实无心谋反,这七天完全可以让他们全身而退。”
衍空和尚巨掌伸出,捏碎了案几上的惊堂木,狞笑着说道,“如果七天之后,他们还选择呆在福州城不走,那就是谋逆大罪,等着替耿精忠背黑锅问斩吧!”
江闻微笑着转身说道。
“七天太多了。就算你把我关在天字牢房里不出去,以林震南胆小怕事的性格,七天之内肯定带着全家跑路了。”
江闻一身轻松走出大堂,打算老实呆在府衙里监视这个衍空和尚,却听见衍空哈哈大笑,嚣张无比地说道。
“就算本官不出手,你知道江湖上多少人想要他的命、多少人眼红福威镖局吗?我倒要看看,他怎么活着走出福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