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不考虑异地机房,还是在西南地区扩建,价格也比原来高了。
因为最适合的地方已经被占了,还想建,就得挖山修路,这些基础建设费用,都得算在紫金科技的成本里。
安夏与几位大老板合作开的那个公司,主营业务就是在乌兰察布开风电场。
要是风电场不开,合作也就没了基础。
而且大家还会为了抢其他合适的地皮和资源打起来。
商人的脆弱联盟,说散就散。
一页页的报告都指向同一个结论:
现在放弃乌兰察布,换个地址,咱亏是亏,但亏得不多。
道理,安夏都懂,她也不是吃不起这个亏。
只不过,被人拿捏,被迫换地方,这口气她咽不下去。
总觉得,兴许还有机会。
“雪松,再跟洛阳拖拉机厂联系一下,看看他们现在是什么情况,零件还能进吗?价格还能压吗?”
就算是赌气,也得有个可接受损失的底线。
要是采购国产设备的价格,比换地址加已知损失的价格还高出一大截……那,还是把这口气咽下去吧。
白雪松很快调查结束,向安夏汇报:国产风力发电设备的生产线还在,每天都有工人保养清洁,没有生锈,也没有长草。
像新的一样,因为真的没怎么用过。
安夏最不能理解的是为什么核心设备都进口了,简单干个组装的活,还能质量不行。
白雪松也调查了:“因为厂子不行了,工人们看着外面大下岗的风潮,人心思变,上班时间出去面试找工作,或是顾着自家开的小店,质量没人管,瞎糊弄糊弄就得了。”
洛阳拖拉机厂可是军工企业啊,除了拖拉机,还造坦克,听说后来军转民,还兴旺了一阵子,怎么现在又沦落到如此地步。
安夏相信军工企业是有实力好好干的,只不过他们现在是不想好好干。
算算时间,当年让厂子辉煌的老工人们应该还健在,干了十几二十年的四十多岁工人们应该也还记得好好干活是什么样的。
她想去试试抢救一下,能救则救,不能救,她就捏着鼻子,把新数据中心换地方盖,商人,有什么忍不了的。
安夏亲自来到洛阳拖拉机厂。
厂门口的59式坦克,彰显着它曾经的荣光。
只是厂牌已经黯淡,就连大门口的门房都没有人在值守,不知道保安到什么地方去了。
刚进门的地方有一个黑板报,上面已经被“老中医专治不孕不育”“遗失启事”“成人技术培训班”等等小广告遮了大半。
勉强能看出,最后一期正经的官方信息是半年前。
半年,厂内宣传处已经歇半年了。
可想而知,厂子里现在是什么样。
安夏找到厂长办公室,门锁着,空无一人,好不容易找到人打听,才知道厂长这阵子都没来。
安夏摸到厂长家,他还没回来,周围的人得知安夏是来找厂长的,都七嘴八舌地打听她要干嘛。
听说她想买风电设备,大家都哄笑起来,一个五十多岁的人摇头:“谁让你来的啊,小妞儿你可千万别给人骗了。”
“怎么?是生产不出来吗?”
“嗐,生产是能生产出来,但是没用啊,根本没人买。虽然我不懂啊,但是我寻思着,要是真的好,怎么会没人买呢?像电视、冰箱,贵是贵,还要工业券,谁不想办法弄啊?找门路也得弄一台回家。”
安夏又向他们打听起厂子现状,他们不像其他国营厂的员工那样骂骂咧咧,言语里还透出了几分对厂领导的同情:
“我们厂长和书记是好人,就是运气不好。”
“可不是嘛,跟明朝最后那个皇帝似的,很努力,但是架不住前面空了呀。”
“现在天天想办法搞贷款,银行的钱,那是好借的吗?借了要还的啊,就我们厂子现在这样,哪个银行也不愿意借啊。”
安夏这才知道,这个拖拉机厂,真的是用自己的样身经历证明了什么叫做“努力很重要,选择也很重要”,以及“时代从你身上辗过的时候,连招呼都不打”。
1980年的时候,是拖拉机厂最辉煌的时候。
然而……农村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开始啦!
各家分田自己种啦!
老黄牛和骡子重返战场。
直接导致1981年的销量直接腰斩。
厂里派人到处学新技术,致力于研发新机型,砸了不少钱下去,暂时还没见着回头钱。
现在处于涅槃重生的关键时刻,钱到位,就能重生,钱不到位,就彻底玩完。
厂长和书记人也特好,在前途未明的时候,他们不强求工人都留在厂子里赌命运。
想留的人就留着,想走的人先停薪留职,等确定要走之后再解除劳动关系。
八卦打听得差不多,已经是中午吃饭时间,远处有人向这边走来,有人指着那个人影说:“喏,他就是厂长。”
等那人走近了,安夏才看清他的模样,五六十岁,头发花白,背微微的弯着,嘴角下垂,眼里满是疲惫。
“小王,有人找你。”一个七十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