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科的同事们知道他进入人员名单之后, 都闹着要他请客。
“季科,你技术这么好,过不了几天, 你肯定就能混个技术总监当当,到时候升职加薪, 可别忘了我们。”
“这么大的喜事,还不请我们吃一顿?下次见你,就是你在小轿车里坐着,我们在路上走着咯。”
……
就在同事们起哄的时候, 有人进来叫他:“季科, 到办公室来一下。”
大家都有些疑惑。
初步敲定的十八个人选,已经都由王小山一一亲自面试过。
他不看技术, 也不看人品, 只看思路,看他们的想法能不能跟得上变化多端的技术。
“去吧, 肯定是听说你的技术比别人都强, 说不定是让你当主管呢。”一个同事非常的乐观。
安夏在办公室里看到季科时,忽然有点想笑, 看得出来, 这个男人认真的努力把自己打扮了一下,虽然对摩丝的使用可能有些误解。
坚硬的摩丝把他的短发变成一根一根的刺。
真正的“刺头”。
安夏说:“你们领导对我说了不少关于你的事情。”
季科的眼神一黯, 刚刚提着十二分精神的模样颓了下去,他知道自己在领导那里是个什么样的印象,没指望他们能说自己什么好话。
果然,安夏开口问道:“听说你提着铁锹打人了?”
这事都惊动派出所了,想瞒也瞒不过去,季科猜测自己想去紫农的路彻底断了。
他索性破罐子破摔:“对!他们偷我的苗。”
“是什么苗?”
“水稻, 我本来是研究多穗水稻的,好不容易出了几棵,结果村里人组队来偷,偷了一回,第二天还来,他们是拖着车来偷的!”
季科说到当时的事情,脸都涨红了,看来是气得不轻。
“我要去追,他们还有两个人按着我,把我的脸按在稻田的水里……院长还要我向那个把我按在水里的人道歉。”
安夏点点头:“你是该好好练练。”
“哼……啊?”季科先以为自己听说了,安夏说“好好道歉”,回过神来,一品,好像不对,什么叫好好练练?
安夏认真地说:“把你的脸按在水里,那不是要你的命吗?要是你力气大一点,应该能把他按到水里。”
季科:“……”
好像没错,又好像哪里不对。
领导不都是事不关己就和稀泥的吗?怎么还有这样的领导,还是个女的。
安夏又问:“既然你原来学的是水稻,后来改行做棉花,中间的跨度好像有点大,你是怎么适应的?”
“我原来学的不是水稻,我的专业方向是植物基因相关,对我来说,编水稻的基因是编,编棉花的基因也是编,中间缺的东西,自己用业余时间抓紧补补就能跟上。”
季科说得理所当然,安夏的心中只有:死学霸,凡尔赛。
根据安夏判断,就冲着那个怂怂院长的水平,就因为手下人跟村民起冲突,也不至于这么急切地想把他送出去。
村民又不是架起柴禾把办公室给围了。
一定还有别的原因。
“我看你的简历不错,毕业后就进来了,参与了不少项目,但是都没有成果,这是什么原因?”
科研没有成果很正常,但是参加了不少项目,都没有成果,而且那些项目都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先不说能力,这人的运气也太差了点。
其他十七人的简历里,至少有一两个都有了关键性的成果,或者至少那个项目还坚强的活着。
季科冷笑一声:“因为都是骗经费的项目。”
改革开放之初,国家认识到了科研的重要性,真金白银的对一些实验性的项目进行扶持,只要愿意搞,就投钱,稍微看到一点曙光,投更多。
季科的能力强,所以,他被放进了一个经费挺多的项目里。
刚开始,他一腔热血,天天加班加点。
所以,他也是第一个发现这个项目在一开始立项的时候就有问题,在方向上就是错的。
他整理了很多数据,向主任说明这个项目做不了的原因。
主任刚开始还哄他几句,后面就说他眼高手低,吃不了苦,耐不住寂寞,没有科研人的韧性。
于是他不得不咬着牙继续往下做。
他在这边累死累活,忽然发现每天自己到实验室最早,走得最迟。
而其他人,迟到早退,连跟他搭把手的人都没有,他向主任反应,主任说别人被派去跟其他单位的科研人员交流。
终于有人看不下去,劝他别傻了,好好拍拍主任的马屁,比什么都重要。
“你们组的其他人,天天跟你们主任出去吃香的喝辣的,昨天我还在歌舞厅看到他们了呢。”
季科大怒,直接向院长反应,没想到先给他定了一个“越级汇报”的罪名。
从此季科在农科院就像毒药一样,谁也不想要这个管不好的刺头。
直到新来了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郭教授,他就像一个垃圾一样,被扔到郭教授身边。
郭教授是个做实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