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渐浓,定珠镇几十里外的寿州城阴云密布。 寿州城东一家药材铺后院灯烛齐亮,屋内摆着五方檀木椅,中间是一张梨花木桌,北墙悬挂了一副王冕的《墨梅》。 五个黑衣人急速奔入大堂,堂外还有二十四人。为首的黑衣人长剑驻地,冷眼一瞥两边众人。他叫何忆凡,二十六岁,面庞清瘦,脸色蜡黄,是金龙旗主,也是这次缉捕圣童的主要负责人,堂下四位旗主和门外众旗主护法都归他节制。 何忆凡冷笑道:“郭旗主被圣童所伤,又被抢了马,可看清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 郭嘉佑苦笑道:“在下无能,并没看清。” “哦?郭旗主不聋不瞎,怎么会看不见听不清?” “在下穴道被封,如何能看见?” 何忆凡冷冷盯着郭嘉佑,郭嘉佑也冷眼回怼,二人谁也没有让步的意思。 何忆凡拍案怒道:“郭旗主擅离职守,该当何罪?” 郭嘉佑冷晒道:“在下奉命缉捕,尽心尽职,何罪之有?” “哈哈哈,好一个尽心尽职!圣相有命,命我全权负责缉捕圣童,缉捕一事归我管,不是你!本旗主三令五申到寿州城回合,一旦发现圣童行踪,任何人不得打草惊蛇。而郭旗主无视圣相圣令,违抗本旗主之命,打着缉捕圣童的幌子,故意放走圣童,甚至泄露我等行踪,这不是擅离职守又是什么?本旗主没说你是背叛圣教,已经很给你面子!” “呵,多谢何旗主天大的面子,不过故意放走圣童这滔天大罪在下背不起,何旗主想栽赃陷害,得拿出证据!” 众人忙左右讲情,何忆凡依旧不依不饶道:“证据迟早会找到,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郭旗主最好祈祷我们找不到证据,否则就算你师父韩圣相也保不住你!” 郭嘉佑冷笑道:“多谢提醒,在下不是何旗主,有个能一手遮天的师父,如果周圣相想给我定罪,在下一定认罪!” 何忆凡大怒,正要发作,西面首座男子忙起身劝慰:“两位旗主消消气,还望以大局为重,否则一旦让圣童跑了,咱们都难辞其咎。” 这男子叫谢金默,二十二岁,脸呈锥形,双目如炬,正是土龙旗主。他为人多愁善感,但颇有谋略。 何忆凡向来对他十分倚重,这才作罢,强压怒气道:“今日四门都没有发现圣童踪迹,看来他们不在寿州城,很可能去了定珠镇。” 谢金默原先愁眉不展,突然露出一抹笑意,拍腿道:“那我们不如明日凌晨围了定珠镇,瓮中捉鳖!” 何忆凡一瞥郭嘉佑,冷冷道:“好,明日凌晨寅时一刻城门放行,诸位兵分四路守住寿州城。如果寅时末还没有他们踪迹,立刻兵围定珠镇!”他猛然紧握拳头,似乎胜券在握。 待众人离去,何忆凡一瞥郭嘉佑背影,冷笑一声,低声嘱咐谢金默几句。谢金默一愣,连忙点头称是。 沙漏一点点滴落,转眼已是凌晨四点。四点一刻晨钟敲响,城门放行,这是惯例。 定珠镇南门刚一放行,一匹快马迅速夺门而出,马上坐着两个男子,正是天赐二人。此时天还未大亮,大地一片蔚蓝色。孤独的官道上只有一匹马儿迅速向南疾奔,哒哒的马蹄声在死寂一般的凌晨特别震耳。 声音惊醒了小镇南门外巨石上端坐的中年男子,他双目微睁,就像夜幕中觅食的蛇般,射出狡黠的寒光。男子三十五岁,头顶却已光秃秃,只剩耳边两撮白毛垂在肩上。这男子一身蓝袍,藏身于周围蓝雾中。他头顶无毛,与巨石融为一体。 天赐骑马飞过,压根没有多留意巨石上的男子。马儿没奔出十米,突然一声哀鸣,向前栽了出去。天赐二人急忙落地,惊出一身冷汗。低头望去,只见马儿口吐白沫,很快停止了抽搐。二人又惊又惧,齐齐回头望着秃头男子。 男子一闪而至,落在六步外。他长得凶神恶煞,让人看了不寒而栗。冷眼一瞥二人,面色阴沉,声音阴森道:“什么人竟敢这般无礼?你们视我为无物吗?” 天赐眉头一皱,猜出眼前男子是故意找茬,不得不恭敬道:“前辈金光闪闪,仙气飘飘,晚辈有眼无珠,多有得罪,先给您赔个不是,望前辈海涵!” 男子一阵狂笑,脸上横肉飞起,狠厉道:“晚了!我如果不给你们些报应,日后还有谁守这江湖规矩?”他目光透着寒意,突然一掌袭向天佑,迅捷无比。天佑措不及防,被震出十步外,跌倒地上,爬不起来。 天赐心下暗惊,疾身斜飞,拉开了距离。 男子神色异样,仔细逼视着天赐,暗暗称奇,笑道:“你小子很聪明,知道拉开距离。不过老子也是敏捷高手,咱们是冤家路窄啊!” 天赐余光一瞥,见天佑强撑着身子依旧爬不起来,猜测他必定受了重伤。男子一掌便放倒了天佑,这份震撼和恐惧一起袭上心头,天赐不禁浑身一颤。如果现在逃离,或许有一线生机,但一瞥天佑,他心有不忍,终究打消了念头。 不远处天佑趴在地上,心里咒骂道:“这个老秃驴,我诅咒你出门被狗撵,被车轧,被雷劈!”勉强撑起身子,天佑拼尽全力大喊:“快逃!” 男子一愣,疾进两步,迅速逼近天赐。天赐本能倒退两步,依旧保持安全距离。男子眉头一皱,突然出掌再度攻向天佑。这一掌摧枯拉朽,掌风呼呼,气势雄浑。 天佑自知躲不过,更挡不住,只好闭目等死。 千钧一发之际,天赐飞身而至,挡在天佑前面,一手御气护体,一手丢出金牌,金牌直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