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巧慢慢抬起手上的弓箭。乔满囤周身的血液仿佛凝固住了。
拥有那对可怖眼睛的野兽,全身黑乎乎的,大半隐藏在半人多高的灌木丛中。他们无法分辨出对方是一种什么样的生物。
直到对方抬起头,朝天发出一声响亮凄厉的嗥叫,他们才听出来,这是一头狼!
而当有一头狼出现在你面前,就意味着附近已经有一群狼,在接近你的路上了。
这头狼,还用嚎叫声,通知了它的同类。
乔巧拉弓放箭,“嗖”的一声响,那头以百米冲刺速度,朝他们冲来的狼,应声倒地。两盏绿荧荧的灯泡,刹那熄灭。
“上树!”
乔巧推了一把发呆的乔满囤。姐弟俩就近找了棵粗壮的大树,迅速爬了上去。
别的没经验,这爬树,他们是相当有经验啊!乔满囤一边爬,一边还用枪探查树上是否有原住民。
再来条大长虫,前后夹击,他们可真是上天无路,下地无门。
“怎么会碰到狼群!”
乔满囤十分懊恼。
狼这种东西,既凶残又狡猾,还是群居,与它们搏杀难有胜算。即使是经验丰富的老猎人,也害怕遇见这种危险性极大的猛兽群。
相比之下,乔巧却是毫不慌张。
她箭筒里有百来枝铁箭,一群狼多不过十来只,以她的箭法,这就是送菜来的。而且对她来说,狼远远没有巨蟒可怕。
两人在树上严阵以待。等了半晌,却没发现任何前来增援的狼,更没听见有嗥叫声回应这头狼。
怎么回事?
乔满囤拍拍腿,恍然大悟:“四姐,这可能是头独狼!”
乔巧听说过“独狼”这个词,但不明白独狼的由来,问:“你怎么判断它是‘独狼’的?”
乔满囤抱着树干,慢慢滑下树,乔巧跟在他身后,两人动作小心翼翼。
“狼群中也有等级划分的。老弱病残,会被自己的族群排斥。”
乔满囤轻声解释。
“我还听田叔说过,狼群里只有狼王和狼后才有资格孕育后代,其他忍受不了的,也可能脱离狼群,成为独狼。”
所以说,他们是运气极好,碰到了一头独狼?就不知道这独狼是老弱病残,还是光棍狼了。
两人来到狼倒下的地方查看,一头狼尸赫然呈现在他们眼前。身下一滩暗红色的血迹,粘稠脓腥,差不多凝固。
乔满囤帮乔巧拔出插在狼眼睛里的铁箭,抓把草叶擦去血迹,俯身细细观察了会狼尸,语气充满失望。
“四姐,这狼是老狼。”
可怜的老狼。
但它的突兀出现,可差点把他们吓坏了。
“把它带回去吗?”
乔巧征求自己五弟的意见。
乔满囤摇头:“狼肉不好吃,又苦又涩,还咬不动。这老狼皮也不值钱,身上毛都脱了,剥下来也没人要。”
姐弟俩只好收拾背篓,走上回家路。至于这狼尸,便留给山林里的食腐动物吧。大自然的产物,最终回归大自然。
这一趟狩猎,耽误了不少时间。回到家,差不多日落黄昏。乔巧见只有丁盼一个人迎接出来,不免奇怪。
“盼儿,你姐姐呢?”
丁盼黏着她娘让她娘抱:“姐姐要晚些时候再回来!”
乔巧一惊:“你姐姐被留校了?”
“娘,什么是留校?”
乔巧抱起闺女,走进厨房才把人放下,撸起袖子准备做饭。
“留校,就是说你姐姐表现不好,被你们蔺夫子留下了,单独批评教育,然后请家长!”
她脑壳疼。
不会真的被请家长吧?
反正时间尚早,先把饭做好,再去接大闺女。
希望不是请家长。
“娘,姐姐不是留校!”
明白过来的丁盼连忙说:“姐姐去静娴姐姐家玩了,她们送我先回来的。”
静娴?常石匠的那位小孙女啊?两人这么快便交上朋友了,开始互相造访家里了。
乔巧琢磨,下次进城再买些糕点和女孩子们喜欢的玩具吧?不然闺女们的同学来家,没什么可招待的。
她手脚麻利地把今天进山采摘到的鲜嫩野葱拿出来,切得碎碎的,又打了两个蛋,和了点粗面,准备做葱油饼。
丁盼一直围着她脚边转,间或帮忙添根柴,耸动着小鼻子,贪婪地嗅吸着喷香的油味儿。
葱油饼在锅里被煎得滋滋作响,两面金黄,看上去无比诱人食欲。
乔巧把刚出锅的葱油饼切了一小块,喂进小闺女嗷嗷待哺的嘴里,笑着点了点她的小鼻头。
“今天作业完成了没有?没有先去写,等娘做好饭了,再叫你。”
可别又给她折腾到点灯,让她再陪公主攻书。
丁盼无比骄傲地仰着头:“娘,今儿夫子布置的作业,我已经在学堂里全部写完了!”
“真的?”
乔巧心情一松:“你们夫子今天布置的什么作业,盼儿完成得那么快?”
“载驰载驱,归唁卫侯;驱马悠悠,言至于漕。大夫跋涉,我心则忧;既我不嘉,不能旋反……”